时代裂变与坚守下的生活图景

从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开始，神州大地上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大变革。借着改革开放的春风，不少人跳出被大众视为铁饭碗的国有企业或事业单位，涌向潮头所在的方向，立志要闯出一番事业。停薪留职、下海经商，成为那个时代最为鲜明的样貌特征。

何冠雄的新作《苍烟》，便是以这样的时代背景为铺垫，向我们讲述了处在社会大变革浪潮下的几个普通人的故事。面对改革开放，有人矢志坚守，在数不清的荆棘与坎坷中一路向前；也有人放弃底线，最终在欲望与诱惑的海洋中迷失了自我。当情与法、爱与恨的天平不再有均等的砝码，或者失衡后，所有的道德壁垒和人格信仰，都会在顷刻间崩塌，

诚然，在这场前所未有的时代洪流奔涌而至的时候，放任自我飞翔的人只是少数一部分，总是会有人选择坚守，毫不退缩。比如小说中的第五健，便是这样一个在大多数人看来性格执拗、不懂得变通之法的人，但正是因为许许多多类似像他这样的普通人的坚守，才使得传统社会流传下来的道德观念，没有向欲望屈服，没有向诱惑低头。

然而在小说中，第五健的前妻林洁却因追逐金钱，一步一步地迷失了自己。到最后，估计连她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她不仅亲手毁掉了美满幸福的家庭，更是在法律的边缘不断试探，妄图踩着细细的钢丝走过去。殊不知，从她选择了这条道路的那一刻起，所有的结局早已注定。这或许是作者贯穿文本始终的那个隐秘的宗旨——亦即“好人应有好报应”。

或可说，正是因为第五健有一个能够言传身教、洞悉人情世故的老父亲，才能够让他每每在面对迷茫而不知所措时，冷静下来，懂得如何把握权力与欲望的尺度，从而让他能够游刃有余地面对人生路上的每一步挑战。这位历经了岁月磨炼、饱经沧桑的老人，以其高瞻远瞩的视野，让一再要面对升迁与平调而显得有些茫然的第五健，能够作出正确和准确的人生抉择。

抛开宏观视野，从微观的角度切入，是这本小说的另一个亮点。无论是恪守为官之道、坚持底线的第五健也好，还是选择下海经商、欲海沉浮的林洁也罢，本质上他们都是一个家庭单元里的组成人员，也是中国社会里的一分子。他们在面对金钱、权力和欲望时的选择，是整个社会处于转型期的缩影。在日复一日的争执和理论中，有人选择了妥协和放手，有人却选择了沉沦和迷失。

从林洁的视角看，第五健的品格和道德是不值钱的，也不值得去坚守。但是，在第五健的眼里，这恰恰是自己为人处世的底线，是不可逾越的道德准绳。一方面，深受父亲教诲和叮嘱的他，脑子里并未将发财升官和飞黄腾达，作为人生信念去追求；另一方面，他的几位领导，如李清明、沈崇光等，将“执政为民”作为毕生追求的精神，身体力行的践行者，也在不断地激励着他，影响着他。古人所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想来便是如此。

小说从二十世纪九十年代起笔，到二十一世纪初落笔，这横跨世纪之交的历史，既是“第五健们”在迷茫中探索着人生真理和追求的过程，也是“林洁们”在欲望的洪流中走向迷失的过程。何冠雄在小说里，通过这两个形成鲜明对比的人物刻画，将处在转型时期的整个社会人们所面临着的困顿与发展，悉数还原出来。这些贯穿在小说人物之上、脉络之中的烟雾，在晨曦中青蓝色和鱼肚白的双重作用下，开始快速地消散和逃遁，最后走向了烟消云散。

其实，在这幅裂变与坚守的生活图景背面，是人生价值观的对决。当所有的错与对、情与法、爱与恨的交织与割裂不断上演，当所有人的人生价值观在浪潮中不断发生冲撞的时候，裂变早已是不可避免且不能避免的事情。当无边蔓延开来的焦虑如潮水般汹涌袭来时，刻在心中的家国情怀和心中理想必然也要面临更大的挑战。你会发现，这个时候的坚守，就显得极其有意义了。

小说里的第五健，便是这样一个矢志坚守、恪尽职守的角色。映照在他身上的有人性的光辉，更有勇于担当的底色。□井国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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