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根下的早市

□徐静

每当晨光熹微，我总喜欢吹着凉爽的晨风，在西安环城公园绿树环绕的小径上，沿着清澈的护城河晨跑。跑到东门，再穿过古朴沧桑的城门，汇入到络绎不绝的早市人流中，去城墙根下的早市，感受那独有的人间烟火气和时光记忆。

漫步在早市，耳边尽是商贩的吆喝声、顾客的讨价还价声、大人小孩的欢笑声、街边的喇叭声……这些声音汇成一曲交响乐，让人沉醉。四周各色摊位上摆满了各类商品，香气四溢的小吃，精巧美丽的工艺品，还有附近农村老人从地里刚采摘的新鲜蔬菜，着实让人目不暇接。

来到早市中间的位置，能看到街边有一家热闹的百年老店，两间门面都坐满了吃早点的食客。这里就卖两样东西：牛肉夹馍、肉丸胡辣汤。牛肉夹馍，馍大肉多，热气腾腾；肉丸胡辣汤，浓汤冒泡，肉香扑鼻。店外排着长长的队，赶时间的上班族拿着牛肉夹馍边走边吃，掂着胡辣汤步履匆匆。初升的朝阳，喧闹的早晨，这场景如一幅历史久远的风俗画。

顺城巷早市其实就是小吃一条街。各种面馆、牛羊肉汤馆、凉皮店、泡馍馆……几十年间，你方唱罢我登场，就这家百年老店只卖“一白一胡”，简单得不能再简单，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可却跟古老的城墙一样屹立不倒。我曾问过店主大叔开这小店有啥诀窍，他说就两个字：守拙。

继续向前，街道两旁店铺里的包子皮薄馅大，鲜香可口；小米粥金黄冒泡，米香扑鼻；豆腐脑一清二白，白中带着浓郁的豆香；煎饼果子，外焦内酥，一看就让人胃口大开。我总会在一处甑糕摊前寻觅一张人较少的座位坐下，点上一碗油茶，放入麻花，再要上一小碗芸豆甑糕。吃着软糯香甜的甑糕，手捧着纸碗一点点舀起还在冒着热气的油茶，里面有花生、杏仁，带着面香和麻花的香，让众多的香味冲击着我的味蕾。

吃完甑糕，站在人群中的我总喜欢四处看看摊位上的招牌。有百年老店的悬挂式招牌、有制作成古代锦旗样式的招牌、有直立式招牌，还有拉着红色横幅式的招牌……其中一个蓝色路标式的牌子吸引着我的注意力，上面写着“想你的风，终于吹到了西安顺城巷早市”。

看着那些形态各异的招牌，感受着四周热闹幸福的氛围，生活中的烦恼也会随之消失，身心的疲惫也随之散去。我想，这早市给疲惫的人以港湾，给思乡的人以慰藉，给繁忙的人以方便，也让民间文化得到了传承。外地游客通过这里的烟火气，更能了解西安这座城市的美食和文化。

正如《吕氏春秋·本味篇》中所说：“求之其本，经旬必得；求之其末，劳而无功。”本味，乃根基也。老店大叔所说的“守拙”是用笨劲儿，像做城砖那样，我觉得不是守拙，而是守巧。

这个“巧”的古训或许就是从古城墙那里得来的。你看那城墙，历经百年风雨，依然迎着朝阳巍然屹立。

日出三竿，我安静地离开早市，将那片喧闹留在身后。这个凝结城市繁荣与温暖、见证城市变迁与发展、承载人们情感与记忆的早市，也会在第二天的破晓时分重新热闹起来，亦如每日东升的朝阳一样，一如既往地温暖着人们的心。（单位：省散文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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