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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57期:第04版 憩心亭

禹平河畔听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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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星

秦岭腹地灵秀,洛南禹平河旖旎。

每年夏天,我都会挑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驱车沿着蜿蜒公路奔赴禹平河,感受月光下那山水一色碧连天的独特魅力。

这里风景秀丽,河水大大咧咧,左蹦右跳。公路两边的竹子却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驱车继续前行,车行至陡坡处,河水声变得狂躁了起来。四下都睡着了,连精力旺盛的鸣蝉也偃旗息鼓。水流唱着独角戏在竹子面前肆意怒吼,山月皎洁如烛,一道道光影箭一般投射到竹林里。竹林的西边是迎光的,东边则在影子最深处。几只栖鸟突然被惊醒,它们叫声柔嫩、清脆,仿佛稚童临轩叩门,仿佛故人踏雪来访。

禹平河水从上游奔流而下,竹林也是从上游一丛丛生长过来的,它们好似一对亲昵的恋人相依相偎。倒是藏在水流背后的竹音不急不缓,徐徐飘来,它们用修竹千竿换来世上片刻宁静,不图虚名、不慕权贵,默默地在山涧水岸挺直腰板,堂堂正正地生长。未出土的嫩芽、刚冒尖的新笋,它们一来到这个世界满耳便是水流,待到长高长硬,它们无法振翅高飞,而是必须待在原地,个别运气好的,能被裁下来作为打核桃的竹竿或钓鱼的竿子,但大多数还得继续忍受河水的喧哗。

打开车窗,乍一听全是奔腾汹涌的人间豪迈。可每一声都入不了心,总觉得与岁月相隔很远。风很凉爽,似乎把白天的炎热和烦躁吹得了无踪影。柔和的月光洒了一地银白,只剩那仅存的一点月光照亮大地。走在禹平河畔的竹林里,脚下是潺潺流水,山风拂面,我似乎看到了魏晋时期“竹林七贤”在竹林河畔饮酒作诗,放浪形骸,好生快活。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昔舜南巡而葬于苍梧之野,尧之二女娥皇、女英追之不及,相与恸哭,泪下沾竹,竹文上为之斑斑也”“可使食无肉,不可居无竹”“白云抱幽石,绿筱媚清涟”“绿竹入幽径,青萝拂行衣”“结根岂殊众,修柯独出林。孤高不可恃,岁晚霜风侵”“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举世爱栽花,老夫只栽竹”等众多脍炙人口的颂竹诗句,对着眼前如诗如画的风景,不觉忘记了忧愁,忘却了烦恼。

一同来的妻子称赞道:“仙境般的竹海,夏夜的月光中,能够听竹的禹平河才是最消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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