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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87期:第04版 百味

面面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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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宏团

儿时,在乡下老家寻觅一把面面土是再容易不过的了。无论是昏暗的墙角,还是偏僻的拐角,面面土随处可见,信手拈来。

我便是在这面面土的陪伴下长大的。尚在懵懂之时,就和小伙伴们坐在地上与面面土尽情嬉戏。建起一座城,开辟一条沟,种下一片田,栽下一行树,修筑一条路,玩得兴高采烈,乐此不疲。有时沉浸其中,连咥饭都忘了。

每逢雨天,我就和小伙伴们挖一块泥巴,掺和着面面土揉搓起来。在家的窗台上、门道里,将其捏成各式各样的玩偶——活灵活现的鸡、摇头摆尾的狗,高耸入云的山、精巧别致的桥、波光粼粼的河,精美圆润的盘、小巧玲珑的碗,还有灵动俏皮的小人儿。然后,每个人扮演着不同的角色,我拿起小人儿自编自导一场奇妙之旅,让它过桥、上山、捉鱼……逗得小伙伴们欢声笑语不断。

童年总是怀揣着对世界的好奇,且想象力极为丰富,每一天都有新的探险与发现。课余时间,我和小伙伴们玩着各种游戏,他们配合也很默契,我们在一起想说什么尽情诉说,想怎么做随心所欲。甚至荒诞离奇——一个小人儿能先吃掉一只威武的老虎,接着再吃一头猪,还要吃一头牛,吃的时候自己嘴里啧啧有声,不停嚷嚷着“好香呀!”

母亲见此情景,总是忍俊不禁,从不阻拦,甚至还会帮我精心捏好小人儿的耳朵、嘴巴和鼻子。母亲说:“鼻子很重要,嗅觉不灵就分辨不出香臭味。”从那时起,我才知晓鼻子对于人们的日常生活至关重要。

母亲对面面土的了解超乎我的想象。我不小心身上划了道血口子,母亲立马从箱顶板上取下储存的“面面土”敷伤,同时念念有词:“面面土贴膏药,今儿贴,明儿好。”伤口瞬间凝固,鲜血止住了,不用包扎,过一会儿就不痛了。第二天结成血痂,三四天后干痂会自然脱落,伤口愈合如初。母亲感慨道:“看咱乡下的面面土多管用、多灵验!”

多年后,我成家立业。年幼的孩子留在老家,由父母照看。一天,女儿突然肚子疼痛,青霉素、先锋五号都用过了却不见好转。母亲说:“孙女大概是水土不服吧。”她在熬好的红豆稀饭中撒了一点面面土,女儿喝下后,当晚就止住了腹泻。母亲笑言:“这药那药,也难抵咱乡下这神奇的土药!”

一桩桩、一件件有关面面土的平凡故事深深地烙印我的脑海中。如今,每每想起这尘封往事,心中对家乡故土的情思犹如潮水般涌动,对逝去母亲的深深眷念更是愈发强烈。

面面土,承载着太多的温暖与乡愁,成为我生命中难以磨灭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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