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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16期:第02版 读书

说说红孩散文的“大”与“小”

——《活出想要的人生》读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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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益鹏

红孩小我四岁,但自我感觉,他比我大。这个“大”,分三个层面:

一是名气大。他曾任《中国文化报》文学副刊主编,现任中国散文学会常务副会长。其文艺评论获第二十二届中国新闻奖,散文评论获第二届全国冰心散文奖。他提出的文学理论“散文是说我的世界,小说是我说的世界”,在文坛有着广泛影响。他积极倡导“上岸文学”,旨在通过文学的力量提升个人的精神觉悟,引导人们向上向善的未来。凡此种种,使他成为中国散文界一个独具标识的人物。

二是成绩大。他笔涉多种文体,出版了长篇小说《爱情脊背》、中短篇小说集《城市的海绵》《风吹麦浪》、散文集《东渡东渡》《运河的浆声》《阅读真实的年代》、文艺随笔集《拍案文坛》、散文理论集《红孩谈散文》《铁凝散文精品赏析》、话剧《白鹭归来》等多部作品。

三是格局大。主要体现在他的站位高、思想活跃且深刻。客观上,他位居中国散文界金字塔尖,可以俯瞰全国,放眼世界,有居高声自远的地位优势;主观上,他有拓展中国散文创作路径和思维空间的抱负和行动,敢于对过时的散文理论和不良文风提出批评,并亮出自己的创新见解。而要做到这些,对于生理年龄长他四年的我来说,都是望尘莫及的。

但红孩也有“小”的一面。这个“小”在他新出版的散文作品集《活出想要的人生》中表现得尤其突出。

一是“小时候”。在这本书里,收纳了他的多篇反映少儿时代成长印记的文章。看这些文章,我不必仰视坐在“金字塔顶”的他。我的目光随着他的文笔——从河边的一棵大树上跳起,一头扎入水中,既听到了他的伙伴们的欢呼声,也感觉到了他的肚皮拍在水面那种叫不出声的疼痛。在冬日的午后,与班上十七名男生跑到墙根儿下挤在一起晒太阳,望着飞过头顶的一架喷气式飞机生出遨翔天空的梦想;夏日里,在母亲的劝说下被他放飞两只恩爱蜻蜓后的心安与失落;像侦察兵一样潜伏在果园的铁丝网下偷摘鲜桃的顽皮;偷钓畜牧试验场的池鱼被小六子告密遭人狗追辇的狼狈;在同学秋游摇晃的车上,荷的一句“没关系,你要是站不稳,就往我这边靠靠”的温柔关怀;因集训错过了在学校操场的约会而痛失一生爱恋的雪艳等等,凡此种种少儿情感与光阴,谁不曾有过?虽文章里写的是“我”,又何曾不是“我们”,我们这一代人共有的人生记忆?读到这些文章,因为有诸多相似的少年情景、心事或不堪,一下便拉近了彼此的心理距离。原来,名人也有穿开档裤的童年,名人也有调皮捣蛋暗恋女生的少年,明白了:名人也是从无名到有名的。

为什么一同玩耍、一起上职高的同学,只有他走出了京郊的农场来到爷爷寄身的京都皇城,成为一名蜚声文坛的大作家?从“第二记”里《我的文学初恋》《文学的春天》等篇什中即可见出端倪,那就是,他自小就下定了“沈从文”(即热心且坚定地走文学创作之路)的决心。而促成他“活出想要的人生”想法的根源,在于他说的“我知道,这农场畜牧职业高中毕业,不管学了多少,最终都要被分配到农场的畜牧场去当工人。班主任老师是农场兽医站的大夫,他说我们如果好好学,说不定将来能当上鸡场、鸭场、猪场、牛场的场长。我心说见你的鬼吧,老子才不想当一辈子农场工人呢”的话。是呀,有想法才会有动力,有行动才会有结果。血气方刚的少年,怎甘平庸一生,不去搏一把自己的命运呢?纵览全书,也一直或直白或隐约地贯穿着这样的一条主线。他把“尽早开始自己的梦想,用一生去实现。别怕,允许一切发生!”这句话放在新书的封面,用以鼓励年轻人大胆追求自己的人生梦想。

二是“小人物”。在这本书里,除了写鲁迅、朱自清、萧红、汪国真、史铁生、陈忠实、葛水平少数几个“大人物”之外,还不吝笔墨写了众多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这里所说的“小”,不是年龄概念的“小”,而是指身份、地位和名声。比如多篇文章中写到父亲和母亲,还有童年的伙伴、青春路上的“荷”与“菊”、西安某酒店的“闰土”、鄂温克族猎户家的杜娜、隔水相望的黄老太太夫妇以及浸润在文学中的吴姐、“漂鸟”与“耕夫”等等。这些小人物都与作者有关,尤其是养育自己的父母,那是用再多的笔墨也无法尽诉其恩情和思念之情的。但凡作家,都会写到自己的亲人,每个人的经历都不一样,但亲情在本质上都是一样的,没有太大区别。区别只在于作者选了怎样的角度去切入,用了怎样的笔墨去表现。形容自己与父母的关系,作者用了“我父亲和我的距离,就是从水井到我家的距离,而我母亲于我,则是从灶台到水缸的距离”。这只是作者从实际生活中看到的距离,还没有上升到人生和哲理的高度。这需要有一个认识和不断深化认识的过程。涉过人生这条河,作者终于有了结论:“长大后,我再审视这几方面的关系,发现除了年轮的变化,似乎一切如旧。我懂得,那个所谓的距离,就是责任,做父亲的责任,做母亲的责任。”

看懂了这些“小人物”以及与这些小人物相关联的“乡土”(包括北京城,也是作者生活和工作的乡土),你才能够理解作者为散文同人所书、印在扉页上的那两句话:庄严国土,觉悟人生。乡土是国土的组成部分,乡土每年都在发生着变化。发生在乡土的每一件大事,都是“国事”的延伸与辐射,即便微小如尘,也是国家成长与前进中的一个步点。在这片庄严的土地上,个人的觉悟与成长是与国家的觉悟与成长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如此,文中的“小我”就有了“大我”的成分,文章就从“我”走向了“我们”。这恰是作者自己总结提炼出有关散文创作的新思维在创作实践中的运用。

三是“小心思”。一般来说,作家们都喜欢写自己出书、获奖、升职等值得夸耀的荣光之事,不愿披露诸如小屁孩追女生、生病住院等自我揭短的“负面”故事,更不敢坦言“见你的鬼吧,老子才不想当一辈子农场工人呢!”但红孩没有遮掩自己的那些“小心思”,喜欢就是喜欢,不想就是不想,多么坦率!他的“小心思”还表现在他对弱势群体和弱势文友的关心和帮助,尽管有时候,面对朋友的困难,他的帮助也只是尽力而为,但他乐于伸出自己的援手。

“红孩”这个笔名起得非常讨巧,一眼看上去,总能给人一个“小可爱”的感觉,总能引发很多美好的联想。文章中的红孩,也总是能讨众人喜欢,如同大观园中的贾宝玉,他的身边似乎总不缺智慧可人的红颜知己,诸多故事也因由她们而生发,但这与滥情无关。在我看来,这都是因为红孩有一颗能包容他人且透明而慈善的心,如同在《划着一根火柴就能照亮整个天空》中,对那个无故延迟他入团的班主任老师和校团总支书记,多年后仍深怀“想念”之情的大度。

四是“小勤快”。红孩在写作上的“勤”和“快”大家有目共睹。2021年,他因病来西安就医期间,不仅写了入住酒店那个“闰土”老板曹高胜的故事,还为作家张焕军和本人的“三卷本”文集分享会写了点评文章。回北京出院不久,更是累有散文随笔见于全国各大报刊。从《活出想要的人生》中,也不难发现他“处处留心皆文章”的篇什。与同室病友攀谈几句,与楼下老太寒暄一番,立马勾起自己的生活积淀,顿现灵感的火花,一篇美文便手到擒来。我把这看成是红孩深入生活、捕捉灵感、运作散文的一个独门绝技。有了这样的绝技,再加上他始终不曾懈怠的“勤”和“快”,连篇累牍发表作品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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