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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25期:第03版 百味

难忘三线建设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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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耀军

1971年3月11日凌晨5时,17岁的我随同600余名热血青年团员登上了12辆大卡车,在震天的锣鼓声中,在鲜花的海洋中,在县城大街小巷挤满欢送的人流中,我们随同咸阳市的20000余名青年学兵,奔向三线建设的征程。

经过七八天汽车、火车的颠簸,最后到达了目的地——安康平利县八里关。面对连环套般没有穷尽的群山,面对“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出门要上坡,上坡要拽绳,不拽不得行”的恶劣环境,我们全都傻了眼。

我们的任务是伐木,每人每天两个馒头、一把斧,到海拔2000多米高的大巴山上去砍树,再将砍倒的树木从一个大石峡中往下滑。山坡上分别站着三道岗,他们手拿小红旗、吹哨子上下联络,然后将圆木头惊天动地地放下山去,再抬到公路边等候汽车运走。

有一次,从山上往下放一棵大树圆木头,石峡太陡,木头风驰电掣般直冲而下,下边的战友躲闪不及,这块木头以极大的惯性冲起一块石头,不偏不倚砸在了战友康义生的腿上,人即刻昏迷。恰在此时,山上的王维生也被木头撞在肚子上,生命垂危。我们望着血淋淋的战友,一边哭一边绑担架,然后一路小跑着翻越了50多公里的盘山石子路,将他们送到平利县一个临时的部队医院中。等安排好战友后,我才发现自己的鞋底已经磨透了,双脚鲜血淋漓,此时才觉得钻心的刺痛。由于伤员失血太多,需要大量血液,但医院无血源,我们送伤员的十几个人中只有一个人血型吻合,远远不够。跑回连部动员,战友们一听需要血液救命,全连200多人争着献血。经过卫生员简单检查后,最后挑选了50个人。没有被挑上的气得号啕大哭,那种坦诚无私的战友情谊,那种感人至深的激动场面,至今仍然萦绕在我的脑际。

当时有人戏称我们是“3845部队”,即每人每月38元工资,45斤粮(其中还有15斤红薯干,粮食只有30斤)。这样的月定量远远不能满足我们肠胃的需要。有一段时间,我们要到20公里外的地方去扛木头,每人每天不少于80斤。我们各扛着一大截木头,翻山越岭、上山下坡,累得精疲力竭。下坡时干脆用麻绳牵上往下滑,上坡了再扛起来,因为饥饿,觉得肩上的木头越来越重,腿打战,浑身直冒虚汗,真是举步维艰。

1972年2月,我们5850部队23连(咸阳团)又移师到了汉江河畔的旬阳县兰滩。我们四个连属于后勤营,工作是伐木、装水泥、搞运输等等。18岁的我照样可以在汉江河中的运输船上,扛上一袋50公斤的水泥,从晃晃悠悠的跳板上走下来,又扛到对面的山上去。那时,我们常常竞赛看谁跑得快、扛得多,有劲的一次可以扛两袋水泥。

女子连的巾帼们与我们同龄,但她们毫不示弱,一盘50公斤重的钢丝,她们照样可以背得起。三排排长贾惠芳还能双肩跨两盘,跑得飞快,成为人人羡慕的劳动英雄。这些弱不禁风的女孩子能达到这一步,需要付出多么大的代价啊。

一次我们正在吃午饭时,驻地不远处放炮。我当时任连部通信员,赶紧吹哨子让大家撤离,我还没来得及撤,炮就响了。望着漫天烟尘和飞舞的石块,我急忙跑进宿舍,钻在床底,结果一块大石头砸穿屋顶(其实是用油毛毡和席子围起来的简易房子),并砸坏了我的床板,又将地面砸了个坑。站在远处看得真切的战友们都以为我完了,当我满脸血迹地走出那房子时,大家悬着的心才落了地。我们互相拥抱,欢呼雀跃。站在一旁的老营长翟继科流着泪把我紧紧抱在怀中,我立即感到父亲般的慈爱和温暖,一股幸福的热泪夺眶而出。他用那双结满硬茧的大手擦着我脸上的血,只见他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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