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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52期:第01版 首版

三逛胡亥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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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天池

胡亥墓就在曲江池的南边,现在叫曲江秦二世陵遗址公园。在大城市日益密集的高楼森林里,这里是一处幽静、闲适的所在,我曾去逛过三回。

第一次逛胡亥墓,挺久远,是四十二年前。那时才到西安,在南郊吴家坟的学校上学。历经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三次高考煎熬,第一次来到城里的“稼娃”,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美美地“逛它一下”。所以,总是等不到周末,就开始盘算,这周末去哪里逛?钟鼓楼逛过了,大雁塔逛过了,回民街也逛过了,城里的角角落落都逛过了,没地逛了?算了,去郊外逛吧。

到了周末,约了同学,一人花两毛钱,坐了记不清是哪一路的远途公交,竟稀里糊涂地来到了曲江池畔。那时,城市还没有扩大,曲江也没有开发,还是荒郊野外,景致甚至赶不上我们那边远的乡村。曲江池也只是一潭脏臭的死水。据说,这里地势低洼,城里的污水都排流到这里来了,久远的唐诗里,那动人心弦的“池成不让饮龙川”的“曲江之美”根本没有。于是,兴味索然。时遇道边老者,恭敬地问:“这儿还有啥地可逛?”老者答:“这没啥可逛的!南头有个冢疙瘩,是胡亥墓,啥也没有!”

因为不甘心,就顺着老者的指引,顶着午间烈日,迈开双腿,一直向南。路边并无遮荫的大树,田地里只有久不见雨、长得很不精神、已经开始泛黄的麦子。到了曲江池南边的一个半塬上,就看见了老者所说的那个“冢疙瘩”。在稀疏的麦地中间,“冢疙瘩”显得孤独而苍凉,周围没有树,没有草,甚至连人踩过的脚印都没有。好在,我们终于找见了大半截埋入地下、已经开始风化的石碑,碑上的大字只能看见两个:“秦二”。当时,已经逛过临潼的秦始皇陵和兵马俑,除了感慨这父子二人陵地的奢简之别,就只想一个“逛”字,瞎逛、胡逛、野逛而已。

第二次逛胡亥墓,已经过了三十八年。这之前,改革之风劲吹,城市日新月异,曲江梦回大唐,成了现代人的福地,胡亥墓在众多豪宅的中心,经修缮和改建,大变了模样。然而,人生东奔西跑,看的风景多了,虽路过曲江若干次,却记不得回望一下曾经来过的胡亥墓。直到四年前的夏天,有朋从豫中来,扶耄耋老父逛长安,以行大孝。既是老友,当尽地主之谊,邀约一老一少吃泡馍、咥葫芦头是肯定的,协助陪逛,看长安新旧景观,更是当然。

可惜,那日下雨,出行多有不便,我们只好让老伯不下车,坐着车在雨中逛长安,隔着玻璃看。游完老城,又逛新区,到曲江南湖南,天晴后彩虹现,老伯一时兴起,要求下车走一走路。正好驻车处,就是曲江秦二世陵遗址公园。老伯下车时,口中念念有辞:“这嗒就好!这嗒就好!”于是,我们扶着老伯,拾级而上,进了遗址公园。

公园不大,栽种了各样树木,有的已经相当粗壮。雨后并无游人。地砖开始干起来,树上的叶子却还是湿漉漉的。老伯兴致蛮高,踩着脚下刻着历史年代的青砖,竟与其儿论辩起胡亥这个人物来。细听,这父子俩,一个有史识,一个有文才,一个兵来,一个将挡。我紧随其后,就记住了老伯的一句话:“胡亥是一个历史的玩笑,但这个人物不该忘记,他给后来为政者提供了一个最为难得的大教训。”

第三次逛胡亥墓,是刚刚过去的这个十分难熬的苦夏。热浪一拨接一拨,室外反倒成蒸笼,而总待在开着空调的屋子里,又时时担心吹出空调病来。妻子建议,“咱找个人少的地方转转吧!”于是,坐了地铁,下意识地就到了曲江秦二世陵遗址公园。

这个地方真的很小,类似一个街心公园。人很少,周边豪宅里边的人们大体看不上,也不会在这大热的天,下楼遛弯。我们在园子转过一个小圈,来到山门,念诵那“哀叹兴亡”的楹联。又上到胡亥墓前,观瞻字迹模糊的石碑。我还向妻子讲述了一通我所知道的毕沅这个人对陕西的贡献。妻不接我的话,却说,“这儿树多荫凉大,还是坐一坐吧。”于是,她静静地坐在那长椅上,心无旁骛地看起了她自己感兴趣的小视频。

我极不耐热,尤其是今夏,听见蝉鸣,心中更燥。看园子右边有新建筑物,匾额上署“秦殇”,原来是展览馆,便一头钻了进去。馆内展品并不多,但馆中对“秦人”“秦朝”的形成、发展、兴盛与衰亡的历史介绍得详尽而得当。参观者依然极少,而我正觉甚好。伴着馆内空调吹出的习习凉风,细细咀嚼“秦殇”这两个大字的深意,不觉已经挨过了大半天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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