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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96期:第04版 憩心亭

犹忆吃香椿

关键字:吃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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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在村里放羊,看见低头吃草的羊看见刚刚冒出嫩芽的香椿,短尾巴摇着,“咩咩”两声,紧跑几步上前,张嘴卷进泛红的嫩芽,连底下粗硬的木杆都不放过,大嚼几下就咽下去,还要伸出长舌在树干上添几下,把刚刚露出树皮的芽苞啃尽。我就很奇怪,这是多么好吃的东西啊。

说实话,我在30岁之前没有吃过香椿,因为村里香椿树实在太少,属于不能盖房做檩当梁的“废木”,务实的农村人对此不屑一顾。真正吃到香椿还是我在塞外当连长时,从此迷恋上吃香椿。我学会的第一道菜,就是香椿炒鸡蛋,认为这就是最好吃的菜,尤其是吃香椿炒鸡蛋喝烈酒,那滋味,真美!

那时候,我吃的还不是真正的新鲜香椿,是干香椿。那年,一个渭南华县的汽车连战友过年回家探亲,说他家后院有五棵香椿树,长势相当好,每年的香椿多得吃不了,全部晒干,放到塑料袋里装好,可以吃一年。回连队时,给我稍了一袋,让我尝一尝。因为我从小没有吃过香椿,拿回来就放在柜子里忘了。直到有一天偶然翻出来,才知道这就是香椿干,摸在手里粗糙得像猪饲料,只是有点淡淡的香椿味。

抓两把泡在水里,奇迹出现了。没过几分钟,香椿干就浮满整个大盆,每个叶片开始伸展返青透绿泛红,展露艳丽姿容,让人一睹曾经逝去的芳颜。我惊喜香椿干如同木耳,不管多干燥,只要遇水,紫红如新,娇嫩欲滴,柔软无骨,芳香扑鼻。打鸡蛋、烧油,倒入鸡蛋、翻炒,最后出锅。接着捞出泡好的香椿,控干水,泡过香椿的水澄澈如茶,一股奇香入鼻,真舍不得倒掉。倒少许油,炸两三段红辣椒,放两个蒜瓣,加半截大葱或者蒜苗段,倒入沥干的香椿,一股油烟从锅底冲起,直入口鼻,香冲肺腑,然后满屋生香,余香绕梁。加盐,倒入炒好的鸡蛋,翻炒数下,搅拌均匀即可出锅。

端上餐桌,可能是自己亲手做的,也可能是香椿异香无比,让人口水忍不住流下来。操起筷子夹进嘴里,有香椿的嫩香,有干菜的嚼劲,还有鸡蛋的鲜香,真是有色有香有味,色能入眼,香能入鼻,味能入嘴,唇齿留香,久久不散。

倒一杯当地人常喝不厌的腾格里烧酒,伴着奇香无比的香椿炒鸡蛋下咽,这才是好酒配好菜。酒过三巡,人生百味。那袋装的香椿,黑乎乎的与干草无异,忍气吞声,隐姓埋名,土腥味呛人,不要说食用,就是放到眼前,估计都没有人多看它一眼,可一旦入水,即可回到从前的容颜,舒展自由,该绿的绿,该红的红,该紫的紫,脉络清晰,香味十足,丝丝如初状,片片若原样,青春依旧艳,美丽还复来,任谁也阻挡不了。

夜深人静,我越吃越香,越香越吃。人如香椿,香椿如人,谁人路上不坎坷,哪个人生无意外?吹去遮在眼前的浮尘,跨过前行路上的沟坎土棱,冒酷暑顶烈日经风霜雨雪,把残存在身体里的懒惰拧干,在前进的路上意气风发,百炼成钢。

又是一年三月三,摘点香椿炒鸡蛋。至今犹忆吃香椿,人生难忘战友情。今年,我一定要摘点香椿,炒一盘香椿炒鸡蛋,喝一壶老酒,重温塞外,梦回军营。(方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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