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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10期:第04版 憩心亭

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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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笛

这是一个意大利的小镇。

圣吉米尼亚诺是这个小镇的名字。

小镇位于托斯卡纳的埃尔萨谷附近,距离佛罗伦萨五十多公里,是在从罗马到佛罗伦萨途中的一个去处。当年是往返于弗朗西斯科和罗马之间朝拜圣地者的重要物资补充地。

小镇处于丘陵地带,坐落于一个平缓却位势较高的山丘上,四周是一片随着丘陵的律动而波浪般起伏的绿色原野。城墙远远看去是一片斑驳的土黄色。站在小镇的城墙边,完全看不出镇子里的模样。城墙是经过两次的修建才有了现在的八九米高,下部有四分之三是整块石头垒砌的,青色、黄色、褐色、白色的石块整齐有序地垒起了高高的城墙,有许多地方从石头缝里顽强地长出了一束束绿蔓,在浑厚的石墙背景下,显得愈加苍翠。上部是紫红的砖垒砌的,看上去也是历经流年,也许是在古老的岁月中,随着攻城角斗程度增加而在慌乱中增加了它的防御高度。在柔媚的阳光下,沧桑的城墙看上去不是那么的冷峻与威严,倒有些似老人的敦厚与温良。城墙有的地方有些凹陷,不知是耐不住岁月的磨砺而凸现的衰朽,还是历史上战乱留下的深深创伤?城墙虽然古旧,但依旧坚固,尽职地守候着这一隅的居民。拱形的城门不大,在城门的上边盖了一座塔楼,类似于中国城墙上的城楼。走进古朴厚重的石头城门,不宽的街道与石楼石屋立马扑入眼帘,像猛然拉开的一道帷幕,将一幅魅力奇异的景观推到眼前。在霎时的惊诧后,仿佛感到时光倒流了数百年……

石板铺就的街道厚重朴素而又自然亲切,街道两边石头砌成的老房子,都有着高高的拱门和狭长的窗户,味道十足的意大利中世纪建筑风格,内敛严谨又舒张有度,古朴厚重又器宇不凡。一座座褐色的石房子,错落有致地映衬在澄澈的蓝天白云下,充满了历史的凝重与岁月的沧桑。在这里的每一处居所,不管它的院落有多大,也不管那房屋有多么苍老古旧,随处都可以看到一尾尾茂密的青藤和一簇簇美丽的鲜花,从石垒的围墙,从房屋的门前、窗台,从木做的栅栏中洋溢出来,还有的将花盆钉在墙上,花花绿绿撒满一墙,那种青翠与艳丽,在褐色的石墙背景下很是着眼迷人,显露着生命的勃勃生机,使人感觉到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对自然的热爱、对美丽的追求,不遗余力地用他们富有情趣的心境,把古老陈旧的小城点缀得富有魅力而又处处生动。

厚厚的青石板铺就的街道,像是小镇的条条血脉,四通八达地将人们送到小镇的各个角落。走在这样的街道上,像走进了一个悠久古老的岁月,如果不是熙熙攘攘的游客,真以为自己徜徉在中世纪的异国街巷。随着迷人的街巷一路走去,两边有售卖各种物品的商店,几乎所有的店铺都有着外表古朴粗犷的外墙,而内里又都摆放着精致可爱的物什。店铺门面都不大,静静等待着游客登临,丝毫没有现代商业的喧嚣、浮躁与张扬。商铺以卖油画、皮具、纪念品的居多,最让人留恋不舍的就是陶瓷制品店了。几处不多的陶瓷小店,尽管店店不同、风格迥异,但铺面里都弥漫着特有的民间艺术情调,一件件精美的陶瓷制品向你眨着神秘的眼睛,似乎在问你:你看我美丽不美丽?这里没有一件相同的瓷器,每件瓷器都是能工巧匠手工制作,民间艺人亲手绘制,一件件精美绝伦,或古风古韵,或拙朴自然,图案各不相同,细细品味,各有味道,让人爱不释手。

小镇的塔楼是小镇的物化象征,走在哪一条街道上,都逃不过塔楼居高临下的俯视,像一双天眼,无时无刻监视着这里发生的一切。一座座高矗的塔楼表达着小镇的精神气质。如果说是一块块石头构筑了圣吉米尼亚诺神秘而动人的机体,那么,那一座座高耸蓝天的塔楼便绽放着它经年不灭的神韵。

八百多年前,托斯卡纳因王位的轮转出现了短暂的冲突动荡,一些城镇在冲突时期成立了独立的“自治市镇”,一个个不同城镇之间、宗族之间、教皇的支持者与皇帝支持者之间走上了对抗,纷纷演绎着顽强的民主自立、不屈不挠的种族纷争与崇高权力的纠葛。圣吉米尼亚诺如同其他城镇一样,在步入自治市镇的同时,也伴随着各样的冲突踉跄前行。两个敌对的宗族为了互相牵制,为了显示自己的财富和势力,也为了权欲和安全,在这不大的小城内开始了建造塔楼的竞争,先后百余年,建起了这些高不可攀的一座座塔楼。一个小小的圣吉米尼亚诺,鼎盛时建造的塔楼达到七十多座,时至今日,保存完好的尚还有十四座。虽然如今已是盛况不再,但站在小镇的任何地方,只要仰望上空,依然可以看见这一座座塔楼傲然于蓝天白云下,显现出鲜明的轮廓和一种旷世之美,构成了圣吉米尼亚诺一道独特而夺目的景观。美丽的塔楼都是以石块砌成,方方正正、简简单单,没有丝毫的雕凿美饰,以那份刚直不阿的挺拔身躯直抵蓝天,在天空中留下一座座朴实无华的雄伟,体现着它当年朴素的防御与瞭望功能,也彰显着宗族之间曾有过的竞争与炫耀。这一切,不愧为“美塔之城”的赞誉。

除了这美丽而让人震撼的塔楼,小镇还有许多中世纪的古建筑。最著名的“人民宫”现今已是市政厅和博物馆所在地了,这里是小镇最中心的位置,由都莫广场与三角广场相邻而成。两个广场构成的庭院不大,一口七百多年的古井占据了庭院的一角,沿着井边的台阶而上,穿过一个空中长廊,可以进入占据在庭院另一角的高塔;倚坐在长廊的柱子下往院外看,一条静静的小巷曲折通向远方,远处,正是托斯卡纳连绵起伏的绿色原野。站在这里的庭院里,你会被悠久的岁月所产生的浑厚气息所包围。三角广场中两个角分别通往山下城墙之路,另一角朝着山上走,几步之外便连着都莫广场。都莫广场周围拥有小镇现存的四座高塔,还有敞廊,敞廊内仍残留着几世纪前斑驳的彩色壁画,边上便是小镇最大的都莫大教堂。圣吉米尼亚诺在有限的环境中积聚了城市生活所需要的所有建筑物:广场和街道、房屋和教堂、水井和喷泉,这些都是过往的中世纪文明的独特见证。在这样一个小镇里,集中聚集了中世纪该有的文明遗存。

圣吉米尼亚诺这布满中世纪痕迹的大街小巷,是一个穿越时空与创造梦想的极好去处,是漫长跋涉的行者疲惫心灵的栖息地。每一次不经意地回眸,都会感受到内心中那份厚朴的恬静与沧桑的温情,感受到那种从容、满足与娴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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