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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81期:第04版 憩心亭

“长安稼娃”今昔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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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文杰

上世纪的五十、六十、七十这三个年代,如果以吃来划分,我把它称之为包谷面的年代。尤其是在我们陕西,这种叫法似乎比较正确。在那个包括“三年自然灾害”年代,解决我们吃的问题的粮食都离不开包谷面。

可以说是包谷面伴着我们走过困难的日子。这包谷面极容易消化,一年四季整天吃,有时顿顿吃,确实让你受不了,吃得你胃里反酸水。我后来的胃溃疡,一顿吃不好就吐酸水的毛病,就和这包谷面有关。

包谷面不顶饱,不耐饥,人们称之为“哄上坡”。即刚吃饱,上一道坡就饿了,非常形象。我感受最深的就是1974年我到武功苏坊为招生外调,从杨陵的西北农学院骑一辆自行车就去了,在苏坊公社就是吃了一顿包谷面浆水搅团。返回路上,刚翻上一道坡,就感觉又饿了,胃也开始空落落得隐隐作痛。接着要骑二十多里路,还迎着顶头的冷风,那真是难受透了,蹬一下脚踏子,就吐一口酸水,加上浑身发软,也不知咋骑回西农的。狼狈时,偏遇上自行车也让我骑坏了。这次让我刻骨铭心的记忆,就始于这“哄上坡”。

这种记忆当然不光是苦涩的还有温馨的呢!需要补一笔。当时回到西农,进了我的同事好朋友薛栋星父亲的家,他老人家当时才恢复教授工作,连忙给我下了一碗挂面,还特意拿出一小碗猪油,戳了一筷子搅到面中,我三两口下了肚,才压制住了胃酸,三十多年过去了,只记得挂面那个油香呀!

现在日子变好了,但我的胃却怀念这“哄上坡”的搅团,2000年时在长安的西北饭店开政协会,嫌会上伙食太油腻,约上有美食家之誉的商子雍先生,还专程去一个叫“长安稼娃”的饭店吃这包谷面搅团。你说怪不怪!如今这包谷面搅团,成了咱陕西特有的一种名吃食呢!

说“长安稼娃”,在改革开放前,日子艰难的时候是贬损长安县的农村人,“稼娃”指种庄稼的人,说“稼娃”就是看不起农民、看不起穷人。称进城的农民为“稼娃”,那可是对人最大的羞辱。记得小时流传一首民谣:“稼娃进城喝油茶,一摸口袋没有嘎。帽子一卸光光颡,原来是长安的向阳花。”“嘎”指钱,“光光颡”指剃光的头,“向阳花”则来自一句歌词:“公社是个红太阳,社员就是向阳花。”农民即公社社员,“向阳花”是农民的代称。用我一长安同学的话说:“啥向阳花?城里人酿咱农民呢!”“酿”连讽刺带损人的意思,好像是从酿醋引伸来的,我同学再跟一句:“把咱酿酸咧!”可如今长安县人变成长安区人,生活一点不比城里人差,再也不嫌、不怕把自己称“长安稼娃”了,还做了饭店的大招牌,好像意思里有让长安人永远记住自己曾经被人看不起、受歧视、缺吃少喝的苦日子。

再有曾经被人讽刺的“凤翔改改”也成了凤翔人开的饭店名字。确实时代进步了,陕西人自信了,这样的招牌名字,透着多少智慧与幽默呀!似乎在反讽着当年那些眼窝子浅的城里人的小市民意识。

需要声明的是:“稼娃进城喝油茶”这段民谣或儿歌,我过去从来不说,我特别反感欺辱、看不起农民的各种言论。我见过受到冷眼和被歧视农民的那种羞愤和尴尬。今天把他写进文章,想说一句时髦语: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有钱都不能任性。”

包谷面做法很多,能熬包谷糁,分大糁糁和细糁糁,如果光用面粉就叫包谷糊糊;摊玉米饼,掺点菜加调和叫菜饼;蒸发糕,发糕中间夹两三个枣,叫枣糕;包谷面压饸饹,不像荞麦面饸饹,其中掺了什么人工淀粉,太硬,老百姓叫“钢丝面”,吃了难克化。但更多的则是打搅团,搅团吃不烦,能变出花样。

合格的搅团,要既筋道又光滑,打搅团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首先要把选好的玉米面用凉开水和成糊状倒入开水锅内,搅匀后一手撒面粉,一手用擀面杖搅动,待到稀稠合适后,停止撒面。盖上锅盖,文火闷一会,一锅搅团就好了。

搅团搅团,关键在搅。既要用力,还要把握好力度,搅动时要一下一下顺着锅内沿搅大圈,插到底搅,沉稳均匀。再就是搅的次数很重要,“搅团要好,七十二搅”这是最少的数,还有逆时针七七四十九下,顺时针七七四十九下、那就接近一百了,大号锅讲究搅三百六十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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