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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97期:第04版 百味国际

三十七度的爱

姚秦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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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转冷的那天,母亲从箱子里找出那件暗红色的呢子大衣,认认真真地穿在身上。大衣是父亲生前为母亲买的,虽然款式和颜色都有些土气,但母亲却自是喜欢的不得了,每年冬天都会穿在身上。我们知道,那件大衣,融入了父亲对母亲的爱。

大衣是父亲十几年前进城办事时给母亲买回来的,当时我们都惊奇不已。父亲很少买衣服给我们,更别说买给母亲了。从小到大,我们全家身上穿的衣服,全都由母亲一手操办。所以,父亲破天荒地给母亲买回来一件大衣,这让我们既诧异又兴奋。

母亲虽然嘴上说父亲乱花钱,但看得出,她内心满是欢喜。几天后,我放学回来,意外发现母亲竟悄悄地将大衣从箱子里拿出来,欢天喜地地穿在身上。当时,母亲站在大衣柜的镜子前,照了又照。看母亲穿上新衣的神情,竟像一个待嫁的新娘,满足而羞涩。

父亲当时在一家工厂上班,每逢周四才会回到家里。回来后,他心疼地接过母亲身上的扁担,挑水担粪、引水浇地,甚至和我们一起割猪草,总之无所不做。父亲天生不爱说话,但他对我们的关心,对于家庭的照顾,对母亲的心疼,全都会付诸行动,让我们看在眼里,暖在心里。

父亲和母亲一起牵手走过了四十多年,然而几年前,父亲却突然离我们而去。虽然在长长的一生中,他们也有吵架的时候,但父亲总会主动向母亲提出“和解”。在当时那个清贫的年代,母亲也尽可能地照顾着父亲的身体。每逢周四,母亲总会为回家的父亲煮好一碗面条,碗里再卧上两个荷包蛋,勾人食欲。

母亲对父亲的爱,犹如她在地里种下的那些棉花,温暖而纯洁。鸡蛋虽然比不上现在娇艳的玫瑰花,比不上浓情的巧克力,但吃在嘴里,却能感受到滋润和暖心。从小到大,我从没看到过父母之间肉麻地示爱过,但我却透过那些彼此扶持、相互心疼的小情节,真切感受到了他们那种朴实的依恋,他们的那种爱,却有着恰到火候的三十七度的暖意。

父亲当了一辈子工人,为人平和,做事低调。是同事眼中的好工友,领导眼中的好下属,子女眼中的好父亲。父亲一生不抽烟不喝酒,唯一的爱好就是听广播,一生中到底听坏了多少收音机,恐怕连父亲自己也数不过来。反正,收音机每坏一次,母亲就会掏钱为父亲重买一个新的,毫无怨言。在这件事情上,母亲从不斤斤计较,但母亲却从不舍得花两块钱,为自己买上一条围巾。

不久前,读著名作家周晓枫的一篇散文,看到这样一段文字:“不要把爱,爱成一团火,因为燃烧会让心狂热。不如,就让爱情这么小火烘焙着,比对方的心灵的三十六度八稍高一点,总能驱了对方心底的寒气又不至于灼伤感情,总能让对方累了倦了伤了时,有那么一捧不曾远走的温暖,在相伴的岁月里静静地燃着。三十七度,刚刚好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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