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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97期:第04版 百味国际

关于月亮

陈涛涛
语音播报: 语音播报

每每看到天空中明晃晃的满月就想起故乡的月亮,总想起张爱玲的一句话“对过有一个黄色的大月亮,低低地悬在街头,完全像一盏街灯。今天这月亮特别有人间味。他放佛是从苍茫的人海中升起来的。”故乡的月亮,似乎是浸在人世间的,不仅有着人间味,它升起的时候,似乎还带着孩提时的欢声笑语,还带着那愈夜愈明晰的清脆的蛐蛐声,带着槐花树的香气,渐渐的,似乎还带着人影。

月亮越来越高了,时间似乎越来越远,那个人影渐渐年轻了,他的肩上挑着重担,他的担子里,覆盖着满满一担结实的果实,是连枝折回来的野生毛杏,一个小孩,扑在他怀里:“爷爷、爷爷我要吃毛杏。”那个人影一边卸下担子一边笑:“等等啊,爷爷帮你取。”

那个人影似乎在摇着一把大大的蒲扇,口中喊着什么,在他地指挥下,一群小毛孩奔跑着欢笑着,整齐划一地喊着什么,看那样子,那声音似乎能响得飞到月亮上去。那个人影笑啊笑,孩子们跳啊跳,那个小孩趾高气扬地扯着嗓子喊:“我爷爷是大队长,你们都得听我爷爷的。”

是月亮越过了窗棂,跳进了那点着灯的窗户,那屋里,一个小孩埋头写着作业,一把蒲扇在轻轻摇着:“快些写完吧,写完就能睡觉啦。”

月光跟着轻轻地走,照着地上的两个人影,一个小小的人影趴在一个长长的人影的背上,双腿晃啊晃啊:“爷爷,爷爷,吃了夹心饼干,我的肚子就再也不会疼了。”

是月光老了吧,还是时光?庭院渐渐空了,小孩也渐渐离开了家,那满满的求学路,从来都不朝着家的方向。月光下,那个身影是否还是摇着蒲扇望啊望?那个身影是否还在“咿呀咿呀”地唱?只是曾经,那个最捧场的小听众已经离开了,那悠扬的歌声中是否有诉不尽的寂寞和孤独?

是时光吧,它总会带走一切,不管是热烈还是凄凉,不管是回忆还是愿望;那个身影,渐渐地老在时光中,那院门前蹲着的身影,是那远走的小孙子留下的最后回忆。

我的爷爷,在时光里,走远了,只留下斑驳的身影,只有故乡的那一轮圆月,澄黄透亮,仿佛还沾着露珠,带着那时的香气,从记忆的深处一点点升起.只是那时的月亮,已经随着时光老去,人的离散,再也找不到了,留下来的只有这一轮黄色的大月亮,温暖着记忆和漂泊远行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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