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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42期:第08版 陕煤四版

“宅”过年

潘瑾
语音播报: 语音播报

今年除夕的年夜饭,是在收拾行李中拉开序幕的。

“发面蒸馒头需要的酵母,一周的猫粮……”奶奶一样一样念叨着在认真打包行李,爷爷削了一支铅笔,将铅笔屑倒进锁孔润滑——十几年未曾拔出过的钥匙第一次见到太阳,关上了朱红的大门,将十字形钥匙反转两圈,拔出揣进口袋,拍了实,再用棉鞋巴拉了一下门前烧黄纸后留下的灰,抬头看了看门口端正红火的春联,将帽子压了压,转身离开。

今年,全家第一次去县城过年。

新冠肺炎疫情打破了这个家庭数十年的传统,也打破了两位老人的小圈子。县城里条件好,有暖气、WiFi,方便消毒,为了更好照顾老人,经过家人劝说,今年老两口同意到县城里过年。

于是今年的新年也有了新过法——“宅”过年。八道凉菜,四个蒸碗都是要置办齐,摆上桌,开出两瓶啤酒,一家人围在年夜饭桌前,欣赏评说着今年春晚的节目,拿出手机,父亲和屏幕那头的大伯碰杯小抿一口,夹口下酒菜,聊着家常事。

爷爷迷上了平板电脑下棋游戏,在线与网友激战,赢了就猛拍大腿,引得在厨房煮饺子的妈妈频频侧目。

“德行!”奶奶佯装嗔道,却是帮爷爷把他进门后马虎忘了取下的围巾发走,“县城房热,你再脱件衣服。”

“和平常在街头跟其他老汉下棋,咋样?”厨房的妈妈探出头。

“美滴很,没有那些臭棋篓子给你支昏招。”

“那不是还有一个?”

妈妈嘴里的臭棋篓子就是我了,跟爷爷一起征战楚河汉界,体会爷爷棋术辛辣的同时,也教会了爷爷用五笔拼音法在对战过程中打字聊天。

奶奶坐在爷爷一旁,正在接受晚辈们的视频拜年,这是她拥有智能手机后第一次使用除微信收付款外的功能。拜年的主角是大伯和他的小孙子。这位小侄子并不对我这个舅舅“感冒”,当我凑过去脸出现在视频中时,小侄子说道:“鼠年数你最幸福!”却一股脑躲在大伯背后去了,惹得暗暗关注情况的一家人哈哈大笑。而随着重孙讨要红包,奶奶也学着并发出她人生中第一个微信红包。

虽然不能外出,但是有网络的连接,年味儿却没有减少几分。

网上谣言总是少不了——有一夜间飞满全国播撒消毒药水的飞机,也有因煤炭短缺,供暖可能提前停止的荒唐消息。

然而我笑着摇头对家里人说:“放心,最近是保供的关键时刻,我们做好防备措施了,不管是个人防护还是煤炭供销都没问题。电不缺,暖气不缺,煤也不会缺的。”

爷爷叼着烟斗斜着眼,“都说了别操心,陕煤是国企,党和国家不会不管我们的。”

傍晚,看着爷爷不熟练地使用一指禅点着平板电脑,奶奶居然在妈妈的指导下刷起了抖音,我会心一笑。

多久没有过了呢——这么温馨的和爷爷奶奶在一起,教他们新鲜的生活方式而不是把他们抛在那里,任由他们被时间淘汰与遗忘。

过去这时往往正是最忙的时候,每个家庭里一半的人提着这家的礼盒转手送给另一家,另一半人留在家里招待客人,每日都是精疲力尽,回家倒头就睡——因为一天往往不止走一家亲戚,每个人都在不同地方吃饭。

然而,今年“宅”过年,阻隔开的是物理的距离,但默默流淌的是温暖的亲情。

(运销集团蒲白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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