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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19期:第04版 视野

辩才之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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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已有错,而要说成无错,尚须辩才。辩而强词夺理者,谓之拙;辩而逢源成理者,谓之巧。巧可以起死回生,亦可成就另一番境界,足见话有三说,巧者为妙。

“枕石漱流”,比喻隐居山林。典出《三国志·蜀书·彭漾传》。彭漾荐绵州处士秦宓书有云:“枕石漱流,吟咏缊袍,偃息于仁义之途,恬淡于浩然之域。”这个秦宓,就是《三国演义》“难张温秦宓逞天辩”一回的主儿。他与吴国使臣张温逞天辩时,妙语连珠,曲终更是奏雅:“温又问:‘天有姓乎?’宓曰:‘岂得无姓!’温曰:‘何姓?’宓答曰:‘姓刘。’温曰:‘何以知之?’宓曰:‘天子(天之子)姓刘,以故知之。’”秦宓为蜀人,言三国得天下之正的乃是蜀汉皇帝刘备。

而由“枕石漱流”,又引出一巧辩之事。《世说新语·排调》中有云:晋孙楚少时欲隐,对王济说其当“枕石漱流”,误语为“漱石枕流”。王曰:“流可枕石可漱乎?”孙曰:“所以枕流,欲洗其耳。所以漱石,欲砺其齿。”辩得巧妙,便留下此一则文坛佳话,更使得“漱石枕流”与“枕石漱流”同为成语。关于“枕流”,诗文中自然也用上了。如唐刘禹锡《西塞山怀古》:“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清秦大士《游秦淮》:“金粉飘零野草新,女墙日夜枕寒津。”

钟荣光(1866-1942),曾任广东岭南大学校长,生活很有规律,有午睡的习惯,谁也不许打搅。他对待者说:“我梦周公去也。”并在门口贴诗挡驾:“有客敲门不起身,食饱须眠十五分。莫怪老师无礼貌,先见周公后见人。”有人问他为何将午睡看得如此重要,他回答道:“《论语》有云:‘宰予昼寝’,就是杀了我,还要午睡。”闻者忍俊不禁。宰予(前522-前485),字子我,孔子弟子。因昼寝,孔子讽其为“朽木不可雕也”,语见《论语·公冶长》。钟荣光在此巧妙地将人名“宰予”戏解为“杀了我”,自见了幽默和机敏。

“麯院风荷”是杭州西湖十景之一,位于西湖苏堤跨虹桥西北。南宋时,在此有一家酿造官酒的麯院中种植树木莲藕,花开时香风四起,因取名“麯院荷风”,日久湮没。清初,构亭跨虹桥之西,平临湖面,环亭种荷。康熙三十八年(1699),康熙帝第三次南巡,在此挥笔题“曲院风荷”以勒石,御题碑今尚在兹。清人许承祖有咏诗云:“绿盖红妆锦绣乡,虚亭面面纳湖光。白光一片忽釀雨,泻入波心水亦香。”

请注意,在康熙帝所题的“曲院风荷”中,却将“麯”字错写成“曲”字。“麯”与“曲”,尽管在1956年实行的简化字表中成为了一个“曲”字,在此之前,两字的涵义绝无共通之处。作为皇帝,将字题错,总是一件尴尬的事。后来,其孙弘历即乾隆帝于乾隆十六年(1751)第一次南巡时见此“曲”字,乃为别字,有损于其祖的“英才天纵”,遂以诗为乃祖辩解。诗云:“九里松旁曲院风,荷花开处映波红。莫惊笔误传新谤,恶旨崇情大禹同。”说是康熙帝和大禹一样厌恶美酒,崇尚节制情欲。因贪恋酒色会乱政甚至亡国,所以康熙帝故意将“麯”写作了“曲”。

辩解了,尽心了,然而那“曲”字,实在还应当写作“麯”字的。

风本无雌雄,然经宋玉一说,便有了“大王之雄风”与“庶民之雌风”的分野。《古今笑》中说,有人对此提出质疑,谓风是无形之物,何有雌雄。笑者曰:“自古已有雌雄风之说,汝特不知考据耳。”问有何考据,曰:“凡挟雷雨而至者,谓之雄风;月明星稀,轻云薄雾时之风,谓之雌风。”质疑者曰:“此亦臆说耳,究不得引以为据。”答者曰:“恶得无据?凡与雷雨同来者,有风师雨伯之说,既称风伯,自是雄的。若月白风清之风,则又有月姨风姊之称,自曰阿姨,自是雌的。”

可见辩须有才,才巧而成妙。妙之又妙,正是大智慧。□杨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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