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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48期:第04版 憩心亭

遇雨

谭文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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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这个早晨,刚睁开眼发现六点了。一轱辘爬起来,草草洗把脸,就下了楼。每天的晨练不能耽搁。

抬头望见天阴着脸,不见往日明媚的晨曦,满心的沉闷、伴着朦胧的睡意,徘徊于心头。强撑着起脚奔跑,很快便赶走那些不悦。路边的花木、楼房,开始向后移动,一种新生的轻快,在汗水里、也在心底中慢慢生成。每天重复着熟悉的体验,从此也点燃了一整天的劲头。

清晨人影稀疏的街道上,遇见最多的,是那几位并不陌生的中老年扫街者。他们的勤奋与尽责,总会令人肃然起敬。如果不是早起遇见了,我和许多人一样,不会把脚下的洁净,同他们联系在一起。

从他们身边跑过,脑海里不时冒出些纷杂无章的思绪。偶尔也会被路边新开的花儿所吸引,或者忽然瞅见园子里熟了的葡萄串,玉米地里新长出的一簇簇天花;不知名的鸟儿,鸣叫声不绝于耳……

跑着跑着,感觉有丝丝水珠跌落在脸上,知道是下雨了。其实,我是乐意走在细雨里去感受一番。在细雨中跑步,少了夏日的燥热,步态轻盈如飞,别有一种情调。忽然想起苏轼的诗句:“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这是何等的率真与洒脱。只有亲身体验过了,才能悟得。这种源于古人的感觉,不知在何方呆了那么久之后,竟然在不经意间的当下,让我找到了,并成为跨越千载的知音。

落雨的酣畅,常会扰动人的平静,激活深藏于心底的轻狂与未泯的童真。可过了没多大一会儿,雨就下大了,豆大的雨点很快淋湿了衣服。那种苏轼式“吟啸且徐行”的潇洒,没了踪影,我赶忙寻屋檐躲雨。

站在屋檐下,我一边胡乱擦试着脸上的雨水,一边望着忽从天降的雨帘,瞬间浇湿了地面。这措手不及的狼狈,熄灭了我运动的火苗。一直没有等来苏轼的“已而遂晴”,却意外地接到老伴送雨伞的电话,让我温暖了许久。

雨中送伞自然不亚于雪中送炭。记得那也是个遇雨的早晨,在雨中我加快了奔跑的脚步,正设想着如果此时,有辆熟识的车子经过,载我一程就好了。也真巧了,我猛然抬头发现,前面不远处停在路边的小面包车上,有人喊我上车避雨。定睛一看,似乎有些面熟但又不认识,只好含糊应答,真诚致谢。心下却感叹,身边真诚的热心人还是多呀!

这雨来得快也去得快,不足一个小时就完全停了。空气中充斥着雨水冲洗过的清新,我贪婪地吸吮着,恨不得装满自己的胸腔。

出门遇雨,躲避不及,湿了头发和衣衫,心情也由惬意至尴尬,而后清爽怡然。自得其乐,也未必值得艳羡。许多时候,人需要走出自己的小天地,才能不断拓宽视野,真正融入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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