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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70期:第04版 百味国际

老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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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慧春

人是需要情感寄托的。

家里有几件老物件,多数能用。锅铲,厨房用具,一向是家庭主妇的讲究之物。我成家二十多年,一直用的是从老家带来的铁锅和铁铲。坎肩,枣红色的,是用那件我刚上大学时,妈妈给我买的第一件呢子大衣改缝的,当初妈妈是用旧的盘扣系的,后来女儿穿着,改用拉链了。三十多年了,磨出了几个小洞,我细心挑选同色的线,一针一线补好。自行车,还是我上中学时,爸爸花光了家里所有积蓄,给我买了凤凰牌二八自行车。

很难用语言形容这几样老物件的相依相偎之感。人生首要的追求是真,探索人性中无尽的光明与黑暗。真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盛夏,女儿高考完,从出租屋搬回自己家,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得从手里过一遍。拿起锅铲,没及时归置,双手停在空中,心思回到了深冬。骑着自行车,到菜市场把小米、面粉和农家没上化肥、个头儿不大的土豆,装满自行车前面的车筐、挂在中间的大梁、塞进后面加装的侧篓里,哼着童年“我抬头,向青天,搜寻远去的从前”的歌谣,一路赶回家。用铁锅加适量的水,烧开不久,金灿灿的小米入锅,周边流入面粉,中间留出碗口大的空间,改用小火,听着锅中水冲击米面的声音,屋外的信天游仍在回放:“白云悠悠尽情地游,什么都没改变。”铁锅较厚,不用担心糊了锅底,但又可以放心烧出一层锅巴。没过多久,老家好吃的“糊糊”就做好了。“一挑一醮、抬起来一看,下到肚里是个烧心疙瘩。”这是老家元宵节的谜面,大家一猜,就知道是人人都爱吃的“糊糊”了。吃着吃着,暖意流遍全身,女儿会把那件打了布丁的坎肩脱下来,用已经磨得锃亮的铲子铲锅底的锅巴,她也学诸葛夫人,把锅巴油炸,不逊色卧龙锅巴。女儿也在我一遍遍播放信天游中,不经意间学会了“我低头,向山沟,追逐流逝的岁月”。

自行车,因为租的房子没有放置它的空间,便留在了老屋的楼梯间。一日,物业打电话来询问是否还要,我急匆匆去把它推进屋里。如今,前后胎没有一点儿气,闸也捏不动,我推去修,老师傅一再劝我,没法骑了,不值得修了,女儿在一旁说:“总得给它找个归宿,送给旁边收废品的吧。”我愣神地推去废品站,老大爷说:“十块。”我没接钱,就走了。

年轻时,喜欢时尚、追赶潮流。人慢慢长大,阅尽繁华,一杯茶、一轮月、一部饱含真情的小说、一群相处不累的朋友,用美好的回忆消磨留不住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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