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城的夏

□朱金华

西汉时期，名仕甪里先生曾在商南县北双巅峰上隐居，山顶极像一对鹿角，而县境内又多鹿，便以“鹿”谐音“甪”，命名为“鹿城”。

鹿城的景致，当从夏日说。

硕大的月亮从山坡塔顶露面的时候，山城早已被街灯映照得一片通明。滨河路的林阴小道，环城北路的大桥之上，火车站前的空旷场地，人民广场、文化广场角角落落，散步的、舞蹈的、滑旱冰的、打太极的……甚是热闹。

宁静的河水倒影婆娑，蛙声一片。绿绿的柳丝随风摇曳，冷不丁一股麦香袭来，把思绪带入遥远的故乡，还有奔忙在麦田里的山民，迎着火辣辣的太阳挥汗如雨，与暴雨赛跑抢收景象，一股脑浮现眼前，感叹庄稼人的辛苦不易，漫步的兴致戛然停顿，闲情消散得无影无踪。

夏日的天格外漫长，早早就亮了。一只鸟儿站在窗棂上叽喳个不停，时不时把窗户玻璃啄得作响，哪里还有睡意，赶快起床吧。沿滨河东路林阴道一路向南，早起晨练的人络绎不绝，单杠上翻腾的身影，让人眼花缭乱。广场树林里，几张乒乓球案不曾有消停，两两挥拍，捉对厮杀，毫不谦让。

刚才还冷清的东岗桥头，此时已热闹起来，山民从乡下背来的瓜果蔬菜，没有化学药剂，市民稀罕这无公害食品，竹篮里的山桃、黄瓜、韭菜成了抢手货。

最热闹的要数端午节早晨，天刚麻亮，满载着艾蒿、菖蒲的架子车、机动三轮车汇聚于此，摊位一个挨一个，却悄然不闻一声吆喝。从四月初一直卖到此时的槲叶，还有造型各异、五彩缤纷的香包最是火爆，就连挑三拣四剩下的都变卖一空。饮雄黄酒的习俗早已丢弃，也无需沾着酒滴涂抹肚脐眼、耳朵眼窝子，进城了要有城里人的样儿。

穿城而过的河水生态好转，变得有了生机，白鹤早已在岸边落户，一年四季皆是乐园。夏日里，或将头颅探入水中觅食，或伸长脖颈悠闲在草丛间漫步，偶尔一个跳跃，振翅水面滑翔，抑或打个盘旋远离水面，沿河道上空飞翔，又缓缓落入河滩，定定地仰面张望。

最吸引眼球的那一抹绿，当属栽植在河中央的一塘荷。每当盛夏来临，绿叶间红的白的荷花溢出阵阵清香，蜻蜓在翻飞，翠鸟相依依。一场暴雨，一河水被浑浊的激流摧残，待河水恢复平静，翻卷的叶片渐渐平复，在阳光照耀下，清新悦目，端庄高洁。

转眼到了秋季，闷热渐渐消退，枯叶开始飘零，知了的叫声也与夏日大不相同，拖着长长的腔调在夕阳里嘶鸣，听起来不再聒噪。桂花清香沁人心脾，延续着夏的热烈，接纳四面八方的赞美。

鹿城在四季中分明，没有大都市的行色匆匆，在平静中舒展生活的美好。我是天河水命，在十多年前辽宁葫芦岛诗歌笔会中才第一次看到海的波澜壮阔，在兰州市区、在延安壶口数得清的几次机会里，近距离亲吻过母亲河。我是乡下人，衬衫掖在裤腰带里也难脱乡村人的土气，那就不学城里人的阔绰，正如鹿城的夏，平凡着走向本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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