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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99期:第08版 陕煤四版

守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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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延鹏

从小到大,不管哪个季节,每当我路过这块土地,就能远远地望到它。满眼金黄的麦垄上,只有它是这块土地上唯一的一棵树。伸直的腰身,硕大的树冠,像一团凝聚的浓重绿色烟雾,漂浮在空中,黑郁又繁茂。

每次看到,总要停下来,以至于我至今不知道为什么它的周围没有同类,也不清楚它在这里经过了多少个春夏秋冬,只知道每到麦黄时它的树阴下就挤满了人。燥热的空气仿佛停滞了,太阳火辣辣地照在这片浩荡的麦田里,粗壮的麦秆上挑着沉甸甸的穗头,我似乎能听到麦芒间擦出的声音。可是它依然默默地站着,纹丝不动,粗壮的树干皱褶纵横,料峭突出,布满斑斑藓痕,像老人饱经沧桑的额头,鹅卵形的树叶蜷缩低垂着,没有一丝生气,它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亦或是在思考着什么。

在我看来这里并不荒凉,永恒的最多时不止有两种纯净的颜色,在天地间自由地变换着,但我更喜欢这大块的金黄和它的绿叶婆娑。父亲告诉我,人注定是不安分的“动物”,生了双腿就必须在生命里游走;而树却不一样,树是沉稳的,生了根,就坚定不移。我猜这也大致就是它固执地站在这里的原因了。远望去,它就那么突兀地站立着,在那片麦田的中央,好似一个生活的守望者,散发着金色的光芒,没有话语,在黎明来临时守望着曙光,在黄昏逼近时迎接着月夜。

我渐渐地觉得类似树的这种沉默的生物是有灵魂的,当它把自己的根深深地扎进周围土里时,它就与周围的一切建立了联系。忽然一天,它不在了,你就会发现原来发生在这棵树下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太阳还是照常升起,季节还是变换更替,只是再没有人会在这里停留,时间长了,或许也没有人知道曾经有一棵树在这里站立。

对于一棵孤独的树来说,等待是它一生的宿命。这也就是为什么人的一生结束之后,也需要一棵树来标明躯体最终安放的位置。它永久站在这片麦田中央也就不难解释了。六月里的麦子,从生根、发芽到抽穗,最终在这个季节走到了生命的终点,总要有一棵树,在它生命音符的尾声里替它保持着直立的姿势,因为它们同样都属于这片土地。要是有同类,我也许不会那么快就发现它,也不会留意到二者相互组合成的美妙站立着的风景。

它在四季轮回中,安静地寻找着心灵的归宿。伫立在天地间,吸纳阳光和月华,在风中灌浆酿熟,将日月光华沉淀发酵,变得饱满充实金黄。在我看来它似乎是这片麦田里一棵硕大无比的麦子,一片片叶子在随风舞动,矫首而立,独对云天。

我不知是在梦里还是潜意识中又一次看到它,却一时反应不起来。哦,没错,是那棵树。它似乎挪动着,向我缓缓走来,又好像仍然在固执地站立着,坚毅、勇敢,一半在尘土里安详,一半在风中飞扬,树梢的绿意还在悲凉里绵延,生命依然在岁月轮回里激荡。

整个天地间,麦浪依旧滚滚,麦香仍然升腾。

(运销集团港口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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