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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03期:第04版 憩心亭

江边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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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雪姣

我生于滨江小城陕南紫阳,对水有着天然的亲近感。儿时的住所便建于濒临汉江边岸,那可是个看江景的好地界。小时候,每一个醒来的清晨都像是大自然赐予的礼物,推开窗户,就能看到那碧青的江水犹如灵动的玉带一样蜿蜒流淌。

江面云蒸霞蔚,隐约中的几页扁舟,是勤劳渔民们的捕捞船,想是渔民们起得早,困乏了吧。经常吼上几嗓子民歌,惊起水岸的几只白鹭沿着水线呼啦啦飞了起来,使这安静美好的清晨迅速苏醒,也像是给这山水画加上些灵物,带来些生机和活力。那江面的水汽随着江风一层层涤荡开来,飘进我的鼻孔,飘入我的眼睛,再吸上一口新鲜空气,说不出清凉爽快,眼睛清清凉,心也敞亮亮,一天的好心情就这样开始。

在没有游乐场与公园的小城里,江边便是小孩子们的乐园。打石漂、垒房子、游泳、戏水、捉小鱼、捡漂亮石头等等。虽然到中午,头顶的太阳火辣辣,但仍阻挡不了爱耍的孩子们。女孩文静些,不过就是过家家、垒房子,或是摊开手帕在河边捡拾漂亮的石头包起来带回家;男孩子就野了,眼见他们一波波疯跑到河边,脱得光溜溜,扑腾扑腾下饺子似的往水里跳,跑过的时候还把女孩子们挑好的石头、垒砌的房子踢得乱七八糟,这时女孩们也不理论,害羞地捂住眼睛,别过脸去,不看这帮“土匪”。这下“土匪”们可得意了,大声嚷嚷:“女娃子们都去那边玩去,不准超过那条线。”女孩们便嚷回去:“这河又不是你家的!凭啥不让我们玩,我们不走。”边说边往他们那边扔石头。这时,“土匪”便威胁说:“你们不走是不是?还扔石头是不是?再不走我就要站起来了!”作势就要站起来,女孩子们吓得捂住眼睛赶快逃走,身后传来嘎嘎大笑声。这帮调皮的男孩子就靠这招,一直霸占河岸玩耍最好的一块乐园。不过他们也“嚣张”不了多久,只听见有孩子下水,附近的大人们都来找自家小孩,怕出危险。一看自己父母拿着荆条来了,这帮男孩子就像是斗败了的公鸡一样,一个个灰头土脸地回到岸上,穿好衣服,结果不是被父母揪着耳朵拎回家,就是被父母追着打,一不小心崴了脚摔在石头上,我们便哈哈大笑拍手叫好,像是报了仇般畅快。江水就这样陪伴我们在欢声笑语中长大,波光粼粼见证了一个个孩童玫瑰色的童年。

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到了夏天,小城里每家每户的餐桌上几乎都有一道油焙河虾的时令菜肴,那是孩子们最喜爱的菜。我家的河虾都是舅舅去河边捞的。每当河水上涨的时候,舅舅便约上三五好友去捞河虾。夜晚的汉江,万籁俱静,几声虫鸣蛙语让这幽暗的夜色更显寂静,点点萤火虫在草丛中影影闪动。只见舅舅拿着虾网,戴着有探照灯的帽子沿河边慢慢寻找,在水草丰腴的地方藏着很多虾,于是娴熟下网一会儿功夫就网了小半桶,有时候运气好还可以网到小鱼、小泥鳅,两个小时就收获满满。第二天中午,外婆便开始处理这些小虾,虾头剥掉,然后将虾仁多淘洗几次,晾干便可以拿来炒了,当一盘炒好的河虾端上桌的时候,觉得简直没有比这更好的人间珍馐了。

我离开家乡许久,早已不是当初的少年。可家乡的汉江矗立起大坝,建起西北最大人工湖瀛湖,承担着“一泓清水永续北上”的政治使命与担当,是我国南水北调中线工程的重要水源地。它是家乡水之魂灵和精气神,连同那美丽的晨景和渔歌晚唱,浩瀚无垠,碧波荡漾。儿时河边嬉闹,美味河虾,皆成为挥之不去的乡愁,萦绕心中。我会将这暖心的回忆刻进记忆的深处,去滋养我平凡却幸福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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