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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41期:第04版 百味

路灯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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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娟

国庆前夕,外婆特意给我打来电话说:“国庆节你回来不?咱村子跟前的路上都装上了路灯,到了晚上可亮了,夜行的人方便多了……”

记忆中,外公走路总是一瘸一拐的,在那样月黑星稀的夜晚,也不舍得用手电筒,有好几次都差点摔伤。年幼时,不太懂事,经常会学着外公走路的样子。外公也不恼,还笑嘻嘻地在弟弟面前夸我学得有模有样。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从外婆口中得知,外公以前当过兵,是解放军部队里的一名通信兵。在一次战役中,他去前线送情报,遭遇叛匪伏击,子弹从脚部直接穿了过去,外公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幸亏并肩作战的战友及时发现,把他从战场上搀扶回来,医治好后,脚部就落下了残疾。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学过外公走路的样子。

外公虽然腿脚不灵便,但他却总是很乐观,对生活中的一切都充满了希望。他总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要跟着党走,好日子总会到来的,说不定啥时候村里就会装路灯啦!”每当这时候,我和弟弟就会在外公的话语中,憧憬着以后村里有了路灯会是个啥样子……

在村东头上小学的时候,我和弟弟总要穿过一条将玉米地分成两半的小路。一次下午放学的时候,在学校门口没有看到外公的身影。等了好一会儿,外公也没有来接我们,天越来越黑,心里越发害怕,我就壮着胆对弟弟说:“不要怕,姐姐带你回家!但是,你在路上不要喊我姐姐,要叫妈妈。玉米地要是藏着妖怪,听见有大人在,他就不敢出来抓我们,知道了吗?”弟弟紧紧地拽着我的衣角,懂事地点了点头。

灰暗的夜色下,路面上映出的暗影让人心里发毛。我战战兢兢地拉着弟弟快步向前走着。忽然,路的尽头闪过一道手电筒的亮光,紧接着,往这边飞快地移动过来:“娟娟,凯凯,是你们吗?”我一下放松下来,原来是外公。外公在村里是管水塔放水的,夜里要浇庄稼地,必须得把水引到地里后,才能来接我们回家。

我上高一那年,外公因病去世了。后来,我去外地上学和工作后,回家次数越来越少。但每次回家,这里悄然发生的变化总能带给我不一样的惊喜。

国庆前夕,我终于回到了老家。“现在村里的巷子里都铺上水泥路了,看着好宽阔呀!”我惊喜地发出感慨。外婆马上接过话说:“是呀,还是党的政策好,乡亲们多年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如今村里的每个巷道都铺成了水泥路,还安装上了路灯,跟城里一样,夜里灯火辉煌。你外公现在要是还在世就好了,晚上出门,再也不用摸黑了!”

过完节,临行前的夜晚,走在村里宽阔平整的水泥路上,带着不舍的心情,我放缓脚步,再一次欣赏着家乡的夜景,像电影慢镜头一样,慢慢记录下每一盏路灯的位置……

家乡的路灯亮了,亮了的又何止是路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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