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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49期:第04版 百味

最帅的他

语音播报: 语音播报

□周娅琳

我的父亲是一名高级工程师,南方人1.76米的个头算标准的,天生自来卷,再配上浓眉大眼,年轻时非常帅气。小时候,凡是需要家长参与的校园活动,我都让他参加,在我心里,他是所有家长里最耀眼的人。作为南方人,父亲不瘦小,反而有一副大骨架,所有的衣服都被他撑得妥妥当当,按母亲的说法,就是一个活动的衣架子。每次家长会,同学都会投来羡慕的眼光,内心充满自豪的我,腰板挺得倍儿直,觉得相当有面儿。

父亲轻易不发火,只要发火就是令人难忘的那种。从小到大,哥哥挨的打最多,而我就挨过父亲三次打。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至今历历在目,印象深刻。挨完打的我非常有“志气”,坚决不理他,房门紧锁。一天过后,父亲就会敲着门问:“丫头,你想吃什么,爸给你做。”闲暇时和父亲聊天说起这些,他一脸诧异,根本不记得自己当年的“暴行”。可见,家长的一时暴怒,对孩童时期的影响有多大,可见一斑。

母亲和父亲是大学同学,素日里总爱说起她和父亲年轻时候的事。父亲家里有兄弟姐妹八个,上面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他在男孩子中排行老三。那个年代粮食紧缺,家里人口众多,又都是半大小子,父亲对吃的东西格外上心,排队舀饭时总盯着大姑手里的饭勺,生怕手抖给自己原本不多的口粮又少一些,而大姑又格外心疼稍小的弟弟妹妹,对几个稍大点的孩子“克扣”一些,所以父亲和他两个哥哥对大姑的“意见”很大,胆子大的父亲经常跟大姑“理论”。姐弟两个多年之后总会对这个陈年旧事辩个脸红脖子粗。虽然当时的环境艰难,但在学习上父亲绝对是值得爷爷奶奶骄傲的。父亲从小就喜欢玩耍,大家学习的时候他在玩,大家在玩的时候他更是疯得没样儿,可就这样成天玩的父亲一路被保送到大学,让所有人目瞪口呆,并且这种“好玩”的状态一直延续到他的大学生活和工作之后。

记得我们刚从湖北调回西安,父亲的同学到家里看望他和母亲,就曾义正词严地“控诉”说,他们上学时父亲总拉着他们去打球,考试成绩出来,父亲总是考得最好,最后他们才发现,父亲总趁大家睡着的时候自己偷偷学习。

记忆里的父亲爱好很多,打篮球、踢足球、游泳,最爱钓鱼,不管刮大风还是下大雨,什么也阻挡不了他去钓鱼的脚步。年幼的我没觉得这是个多大的事,并且非常支持和期待,因为父亲每次都会带上满满一鱼篓的鲜鱼回家,厨艺很好的他,三下五除二把鱼弄干净,要么清蒸、要么爆炒,不一会儿满屋子香味四溢。父亲总说我属猫,好吃鱼,其实仔细想想,这个嗜好可能与他做鱼的手艺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爱玩的父亲在2015年第一次中风之后,被限制了很多快乐。到饭点的时候,父亲总要吃一大堆药,原本健硕的身躯逐渐衰弱,虽然父亲一直遵医嘱吃药,但作用甚微,在短短5年里又中风了几次。2021年的3月,大年初九,我正在上班,接到母亲电话,说父亲不行了在医院抢救。抢救的11天里,几乎每天都能收到医生下的病危通知书,全家人精神高度紧张,度日如年,但从未放弃希望,还好最终转危为安,但是他却再也不能动了。

其实,我知道父亲现在的日子没有任何质量可言,只能躺在那儿一动不动,但我依然感恩,因为他能活下来,对我而言就是“赚”到了,毕竟曾经离失去他那么近。

父亲,不管您还能陪我多久,您依然是我心目中那个最帅的老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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