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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96期:第04版 秦风

子洲的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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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洲不是洲,子洲也是洲。

子洲之所以能够成“洲”,要归功于李子洲。

1944年1月1日,为纪念革命先烈李子洲,陕甘宁边区政府命名该县为“子洲”。这位陕北共产党发起人,生命短暂而浩气长存,两千多平方公里的山川福地为发扬和传承他的精神而拥有了一个庄严的名字,子洲由此人杰地灵。

人杰地灵的子洲,是名副其实的水中陆地。她深居陕北黄土高原丘陵沟壑区腹地,山峦重叠,连绵起伏,共有大小山丘3325座。山不在高,有水则灵,这块地属无定河流域的土地上有大小沟道2477条、小溪河流807条——百川汇流,土壤肥沃,子洲缘此而富裕昌盛。子洲西川的大理河和小理河交相融汇,汤汤而流;子洲南川的淮宁河一脉清水,亘古不息。

走过大理河川,成片的玉米地扑面而来,这里是子洲县马蹄沟镇巡检司村。巡检司,这是一个自带古雅的名字,早在北宋时期,就修筑了临夏城,监临西夏,可惜它终究没有逃开宋金之战的宿命。没多久,临夏城被金改设临夏寨。明洪武年间,废临夏寨,设官署巡检司。风霜岁月,瞬息而过,北宋、西夏、金国早已湮没于历史的烟尘中,临夏城或临夏寨也都不在了,“巡检司”这个古典的名字却好好地留存了下来。

明正统三年(1438年)九月,祖籍河北遵化的总兵傅瑛调任绥德,后定居巡检司村。一代又一代傅家后辈走过,走着走着,“傅”走成了“付”。当然,这两个汉字只有笔画的区分,没有风骨之易节,傅家子孙传承先祖血脉,巡检司村前一河大水始终流淌着当地人的传说和故事。

巡检司村,是小理河汇入大理河的地方。天高地阔,静水长流,站在小理河畔,脚下的石头和水流都静悄悄的,似乎听不到一丝声息,包括鸟飞,包括蛙鸣。偶尔有一列火车疾驰而过,长长的鸣笛声转瞬就被大山和河流吸纳。所有现代文明的产物,丝毫没有干扰到河水的清澈和安宁,反倒衬出她的明净与祥和。

大理河是无定河第二大支流。《水经注》中称大理河为“平水”,很多年过去了,大理河早已不只是一条平水河,他以平和的姿态,与川上的云雾、烟岚、袅袅炊烟,与草木、绿树、庄稼的茎秆和果实,一起吸纳吞吐,灵秀万物。

倘若说大理河是男性的河流,小理河无疑是女性的。她从山野走来,沿着蜿蜒河道,只奔着一个方向。沿途吸纳了从老石窠、四合坪、磨石沟、龙尾峁、半沟而来的数十脉溪水,最终流淌在大理河阳刚的身体中。

辽阔的大理河川上,克戎寨是一个极富地理意义和历史意义的制高点。历史上,这是一个备受青睐的地方。千年前,一场又一场大战之后,西夏的“细浮图寨”被北宋易名“克戎寨”。或许历史上某些因缘际遇就是一个名词取代另一个名词的过程,只显现结果,之间纷扰忽略不计。这个新旧交替的进程中,只需三两个动词将几个生死相依的名字拆解或组合,重新赋予一种新的含义,便可完成一个生命的重生。

与大理河畔克戎寨遥相呼应的另一个制高点,是子洲南川淮宁河岸的怀宁寨。阳光洒在土地上,渡过淮宁河,走在长满谷子的土地上,脚底不时有一块瓦砾跳出来。宋元时期的很长一段时间,怀宁寨几乎从未安宁。这片多灾多难的土地上曾经掀起过如涛的火浪,她接纳了太多的弓弩、箭镞和硝烟,也拥抱了太多的身体、血液和干骨。她成了慈母,张开怀抱,接纳了一个个顽皮而无辜的孩子,让他们在殊死拼搏之后,获得灵魂安生之地。

一千多年的民族纷争与文化融合中,怀宁寨的故事和传说逐渐远去,怀宁寨还高居山上。岁月风啸,只不过把怀宁寨吹成了肥沃的土地,只不过把怀宁河流成了淮宁河。河水依然自顾自地长流不息,她并不在意自己多出一两个新名字,比如“走马水”。清道光《清涧县志》中载:“怀宁河在县北九十里,一名走马水。”走马水上,水上走马,河水奔腾而过的地方,两岸子民繁衍生息,传承文明,从未休止。

淮宁河流域裴家湾一带,人们习惯称之南川,也叫重耳川。每逢寒食节,重耳川上密不透风的人群欢腾成一个巨大的磁场,那是隆重而盛大的面花节。每家每户捏面花、蒸子推馍,一川麦香,只为怀念一个远逝的古人——介子推。古老的民俗文化中,纪念历史人物的传统节日只有两个:寒食节和端午节。同一时期的两位贤哲,一南一北,一水一火,赴死情状却如此相似。悠悠岁月数千年,包粽子、赛龙舟、捏面花、蒸子推馍,老百姓以朴素的方式追远古人,既是对先贤的纪念,也是对生命的尊崇。从这个意义而言,敬畏历史、崇仰古人之德,铸就了楚地秭归和陕北子洲的精神高地。

离开重耳川,想起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人类逐水而居,河流是人与自然联系密切的媒介。子洲的洲上,河水作证,大山也从来不会说谎,大理河与小理河流淌不息,克戎寨与怀宁寨一如当初。这片古老而年轻的土地上,万山沟壑不老,西川和南川则统领着数千条河水,护佑着世代子洲子民,从远古而来,往远方而去。□曹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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