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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57期:第04版 憩心亭

长安、我的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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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壶冰

提起长安,我的心灵,常常有微微的颤抖。

长安是我的第二故乡。我23岁离开故乡,来到古长安的西安居住,眨眼快40年了,余生,还将会在这里终老。我觉得我也是长安人。

作家张军峰先生日前推出了自己的新散文集——《你从我的长安打马而过》。看过目录,我对张军峰说:“提起长安,我们的心灵,常常会有微微的颤抖。”

我爱长安。我半生生活在长安,我女儿一半的血统来自长安。我魂灵与精神的风筝,一直游弋在长安的这一块地面。

18年前的那个正月十六,当我的老岳父躺进院子的桐树做成的棺材之内,木工即将合上棺盖之际,我抓住棺木侧帮,最后再端详一下这位高大不屈、数十年生活困顿、却从不给女婿张口告难的老人时,突然之间,我抽泣得泪流满面!

这就是长安人!

我的大长安!

2010年12月,我的第一本散文集问世时,我给它起的名字是《人在长安第几桥》。数十年的跋涉,我总觉得自己像一个赶考的书生,在这里咏唱,在这里歌吟,亲近这里的每一道水、每一座桥。春日举首望终南,秋来凭栏沐渭水,汲取着这里的文化因子,含吮着这里的历史玉石。于是,7年之后,我有了自己的第二本散文集《终南漫志》。一位诗人写道:每当我们的笔尖写到故乡,我们的魂灵便匍匐着前行。与我而言,此正指的长安。

今冬暖阳之日,参加少陵原畔初玄的“洞见”论坛,只觉脚下的这一片土地,厚重得令人窒息。客省庄新石器遗址、仓颉造字台、沣镐西周车马坑、秦阿房宫遗址、汉杜陵、樊川故道等;兴教寺、华严寺、香积寺、净业寺、百塔寺等佛教祖庭;汉宣帝、秦二世、杜牧、柳宗元、李淳风、井勿幕、杨虎城、朱子桥、张季鸾墓以及众多家族百十座墓地……这一方土地,尘封着多少烟尘,掩埋着多少传奇?“城南韦杜,去天尺五”“韦曲花无赖,家家恼杀人”“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终南阴岭秀,积雪浮云端”……文学的长安,又轻吟着多少自古而来的故事?

丁酉三月,我的一篇《韦曲桃花》的文字,引来了长安才女王亚凤的一篇美文《韦曲桃花的情色隐喻》。王亚凤说,你这是写的我们长安啊!当邓丽君一曲《人面桃花》唱起的时候,两篇文字,配着音乐,使千年之前的那一段传奇,又被凄美地再现出来。我不是崔护,王亚凤也不是桃花女,然此一曲广为流传的绝响,依稀共振出当年的串串音符。邓丽君没有到过长安,但邓丽君的歌声,能搅起人泪海中的那一丝波澜。

《神禾大塬》《向晚的韦曲》《香积钟声》《城南别业》《草堂道人》《古观音禅寺》《樊川醉美》等等。这些年,张军峰游走在故乡的这一块地面,游走在长安的山山水水和文物古迹之中。他是想用自己的一支笔,刨开历史的尘封,挖掘千年的璀璨,让故乡的长安,复原出辉煌的昨天。但是,他总是觉得力有不逮,他还是很不满足。然而,作为一个外来长安的长安人,我要真诚地谢谢他。谢谢他把心血,浇灌在他脚下的这一块地面。

终南山下的这一个长安,如长安后裔的朱鸿先生所言,其史迹和遗址、黄土、山、塬、川、河、帝陵、王墓、道观佛庙、门、路、街、巷等等,无不附有先民先贤以及先王的灵魂,蕴含着他们的精、气、神。我一直庆幸,我能有福份,生活在长安。我能有机会,同汉唐至今的无数先贤们,同居在终南山下。

入籍新加坡的女儿,鬼使神差般地,远隔千山万水,竟然有机会为她的半个故乡长安来做城市规划。西咸新区的商业核心区,就是由她这个海外游子为自己故乡的未来,画出了一笔又一笔的明天。

长安,理当报答。

长安有谁呢?过往的长安过于厚重,我只想说说当代的长安。当代的长安有柳青、有朱鸿,有周养俊、何群仓,有王渊平、张军峰,有邢小利、郝振宇,有范来利、王亚凤……有没有我呢?我想应该有的。

长安、我的长安。

提起长安,我的心灵,常常有微微的颤抖。

长安、我的长安。我一揖长拜,常常在寂静不眠的夜晚,跪倒在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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