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心路

回家，永远是一个人心的归宿。再难走的路、再远的归途，也挡不住游子的步伐，误不了返程的远行。

从湖北工地到西安家里的高速公路，近来有一隧道在维修，到九月底才能再开通，原本不远的路程，绕行十堰市后，要多走两百多公里，多花两个多小时。

凡事都有意想不到的惊喜，我搭乘当地人的车回西安，穿行于村通村的公路上，左转右拐，上坡下坡，调转车头，从另一侧直下，看得我眼花缭乱，心也被吓得跟着七上八下，但经过约二十分钟，车子已经平安地绕到了高速公路上。

我惊叹于司机的车技，更折服于他对这些小路的熟悉程度，司机朋友却说：“我天天跑在这条路上，当然熟得很！”我却思忖：“下次回家，还是绕行十堰吧，这路太难找，也太难开了！”他却地笑着说：“下次自己开车回家，打电话，我带你们走。”

今早，一路跟着司机的车跑，虽未经过调头折返，却见路上有滚石，有的路段窄得仅能通过一辆车，有时从村子中通过，有村民、小狗时不时地窜到公路上，急刹车也是常有。

回老家看望母亲，是我二十多年来不变的探亲习惯。从西安回山西，一路上间断性地维修道路，让我总觉束手束脚，车子跟不上心“走”的速度。

返程时，我走了另一条高速。这是一条新线，沿途绿植很是茂密，高的大概有二十几米，蓝天白云，令人心旷神怡。坐在后排的女儿时不时拿出手机，隔着车窗玻璃拍摄沿途美景。

经过清徐路段时，很浓的醋味扑鼻而来。我每年回老家，姐弟必给我备的家乡特产中，从来少不了山西老陈醋，我以为是放在后备厢的醋倒了，停车查看却安然无恙，这才如梦初醒，是周边醋场随风飘来的味道。

闻着浓郁的醋味，我鼻子一酸，临别母亲的伤感再次涌上心头。给母亲买的免串针留于她，她又分给我几个，说我眼睛已经近视加老花，也需要这种不费事的工具了。母亲的老寒腿愈发严重，蹲下很难起身，走路得扶着墙。但我一进门，依旧有煮好的毛豆和玉米吃，有熬好的绿豆汤喝。

母亲无意间告诉我，只要我们姐弟三人，有一人回家，她就想“偷懒”一天，不用自己做饭刷碗。我为自己不能承欢膝下侍奉母亲而愧疚不已--母亲的人生路还会向前延伸多远？还有多少时间让我尽孝？难道我也像很多人一样，待到子欲养而亲不在？母亲已经不能像曾经几十年那样，再苦再难都留给自己、从不表露，现在的母亲时而走神、时而口不择言。只见我沉默不语，才知自己说到我的痛处了，话锋一转，讲话有条有理、有温情，总说家里的这扇门永远向你开着，但该走时必须动身。

陪了母亲两日，便再次踏上了返程之路。工程人，一生行走于修路间。修一条路，收获一路上沿途的风景；走一地，就有一方朋友、就有一段别样经历，就能让更多人的回家之路充满便捷，让他们在人生这条路上洒下更多欢声笑语。

但对工程人而言，不论身在何方，路修到了哪里，回家的路永远放在心里最深的地方。

□王慧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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