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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35期:第04版 百味

生命的辽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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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鸿

同事给了一株兰花苗,说是在老家山沟里挖的,是一株野兰花。我特地托熟人从老家捎带些腐殖质泥土,又选了一个精致的瓷花盆,培土、栽种、浇水,一切完备了,静等兰花出苗。

头几年的春天,都能冒出几片细细的叶片,一丛丛、一圈圈,过一段时日就蔫了,如是反复了几年。知道是兰花,却不知什么品种,估计是野性十足、水土不服的类型,便随它春去秋来。

去年夏天,兰花生长特别旺盛。我在手机上搜索了一下,名是吊兰,甚喜。

据高濂《草花谱》:“挂兰产浙江之温、台山中,岩壑深处,悬根而生,故人取之,以竹为络,挂之树上,不土而生,花微黄,肖兰而细。”比照图片,家里的这盆应该叫金边吊兰,手指宽的叶子,碧绿油亮,好像涂了一层蜡,再配有白色的边镶在绿叶边缘。密集油亮的绿叶终年不败,始终透着生气,透着活泼,嫩绿盈人。

一日,我忽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叶丛中竟抽出了一根根柔软的枝条,枝条上还绽放出了一朵朵小白花,小巧玲珑,闻起来还有淡淡的清香。伸手去捋起枝条,那白色的小花儿就像一个害羞的小姑娘躲进了茂密的叶丛中,与我玩起了捉迷藏。枝条长得欢实,沿着盆沿向外斜垂下来。枝条的各个茎端,又生长着大大小小的新株,一簇簇的惹眼。那悬动的簇簇新株,远远望去,就像一个个晃动的翠绿的“小花篮”。一缕缕阳光透过纱窗飘逸进来,吊兰愈发显得精神。远处望去,又像仙女儿满头秀发一倾而下,青丝飘逸,妩媚动人。

扶老携幼、随风飘荡的吊兰,合了它的俗名“风兰”,古人也叫它“挂兰”,元代诗人谢宗可在《挂兰》一诗里写道:“并济刚柔簇簇生,清风飘动颤金藤。翩跹仙鹤凌空舞,雪朵洁姿绽玉容。”寥寥数语,把吊兰的个性、姿容夸了个遍。

吊兰生命力极强,仅需一点点水分就可肆意生长。它又是极好的观赏类植物,古人视其为品格高尚的象征。现在越来越多人喜爱吊兰,也是缘于沐浴身心、颐养性情的草木情怀。

至于说吊兰的药用价值,古人早就知道。《福建药志》《文山中草药》记载,吊兰可治气管炎、跌打损伤、痈疔疖疮、骨折烧伤等疑难杂症,是一味不可多得的中草药。

而注重审美和养生的今人把吊兰请进家中,看中的是它具有神奇的净化空气的功效。据说吊兰可以吸收房间里的有害气体,甚至能把房间里的一氧化碳、过氧化氮等气体吸收输送到根部,再经过土壤分解成无害物质作为养料吸收掉。还可以吸收甲醛、苯、尼古丁等有毒物质,所以人们把它叫作“绿色净化器”。在这个浮躁与繁华的世界里,它低调朴实却又潇洒自如,它不动声色却又飘逸轻盈,装点绿色,给人无限遐想,让我们对未来充满憧憬和希望。

一个人喜欢一种事物是不需要理由的,是一种不由自主的喜欢,由心而生。养花修心养性,每天早起第一件事先问候它们,看看它们缺水了吗?又出新叶了吗?又抽条开花了吗?看到它们默默生长,默默吐绿,很是感恩。我常常用喷壶给它们喷水,小水珠把叶片当作摇篮,躺在上面眨着亮晶晶的眼睛,有风拂来,轻轻地翩翩起舞。每每观赏它们,无不感叹上苍创造自然万物的奇妙,又将这奇妙免费赐予人类。

人生道路上有狂风暴雨,也有风和日丽,窗前这株吊兰让我感悟到面对生活要多一分从容淡然,少一分悲观消沉,在平凡与坚持中赢得属于自己的一抹绿色。“何年一掬草,婆娑在盆中。叶瘦轻拖绿,花小不飞红。根疏杯水淡,格高冷意浓。无关冬与夏,飘洒自得风。”在家休养的时间里,兰花怡情,心情大好。

时光匆匆,岁月更替,不知不觉几年过去了,窗前的绿植换了一茬又一茬,唯独这株吊兰依然绿意盎然,翠色如洗。

《次第花开》里说,最有品质的生活是动以养身,静以养心,俭以养德。植物虽不懂得取悦人,但人可以通过植物来观照内心,如同我阳台上盛开的这盆吊兰,无畏风雨,傲然地屹立于阳台之上,似乎今年的叶儿长得勤快,冒出的新芽一个接一个,新发的嫩叶可着劲地长,是那种嫩黄色,泛着青、泛着黄、透着绿的那种嫩,灿烂地开着,顽强地活着。

我欣赏吊兰,虽比不上雍容华贵的牡丹,也不及高贵清雅的菊花,更没有水仙的婀娜多姿,也没有玫瑰的光彩照人,但吊兰带给我青翠欲滴的飘逸,不甘寂寞的执著,悬空凭垂的神韵,潇洒自如的美感,平淡之中见真情的本性。

喜欢吊兰,喜在骨子里;培养吊兰,养在心尖上。

看着眼前的花儿,我内心蓦地温暖明媚,觉得它们是如此美丽和坚强。沉浸其中,我分明感受到其生命的辽阔,观照这些顽强的生命,我们的生命又有什么理由不绿意葱茏,不内心丰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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