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烟火

□刘笑阳

一入九月，黄土高原的气候便没有了夏日的那般灼热，与那八百里秦川相比，这里的秋来得分外明显。晨风和晚风中都夹杂着一丝丝凉气，捎带着偶尔一两片黄叶。许是“秋老虎”还未走远，凉爽一两日后，又突然在某个晌午，迎来一场暴晒，让人猝不及防，忙着添衣，又得忙着减衣。

我家的院子已许久未有人居住，风吹得草籽散落满地，杂草从砖缝中探出头，疯狂地、肆无忌惮地竞赛生长；那棵柿子树，好似无人陪伴，也失去了开花结果的乐趣；白瓷砖的墙面也没了往日的锃亮，被野草映衬着更显荒凉与孤寂。嘈杂的都市让听觉变得有些麻木，乡村的静谧反倒有些不适应，稍不留神，意识便飞向虚无缥缈，偶尔的一声蝉鸣鸟叫，才将我拉回现实。回家了，可又像没回家一样，一切都蒙上了厚厚的尘土，好像在告诉我，曾经一家四口围坐一起的场景，已是很遥远的事情，为这，我们一家四口早已在积极筹划过年团圆的事情了……

与我家的荒凉孤寂相比，爷爷奶奶这边则热闹非凡。恰逢收获的季节，在外人都归了家，正好九月，农户最繁忙的季节。这是爷爷奶奶一年中最期盼最开心也最辛苦的日子，忙着团圆，忙着收获，忙着播种。经历过饥荒年代的他们，即使如今粮仓满堆，收获的喜悦仍可与儿孙满堂的幸福相媲美。年迈七十的爷爷奶奶，用他们勤劳的双手，为儿孙们撑起了逐梦的半边天，守护着游子内心最牵挂的故里。岁月在他们的脸上、手上刻下了深深的年轮，纵深交错的沟壑中填满了泥土，但脸上仍然洋溢着收获的喜悦。

天刚发亮，枝头的麻雀便开始叽叽喳喳，灶膛里忽明忽暗的灯火映衬在忙碌人的脸上，锅里的水发出滋滋的声响。农忙的季节，早饭会比以往更早一些，简单吃过，安排好后院的羊群后，一群人便起身准备今年的秋季大收割。因去年的玉米收成较好，今年两位老人又扩大了种植面积，好在机械化种植在农村已经普及，当初的人力收割模式已经不复存在，轰隆隆的机器声在耳畔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人们彼此间的交谈已经无法听清，空气中弥漫着玉米秸秆被粉碎的香甜。两三个来回后，五亩玉米已经收割完毕，收割回来的玉米棒子暴晒在晾晒场上，金灿灿地闪耀着人的双眼，大自然赋予的天然灿烂那么博人眼球，爷爷奶奶边忙碌着手头的活计，边与邻人探讨着今年的收成，我们时而听着，时而相互对视一笑。

入秋后的北方，黑夜逐渐来得稍早了一些，晚饭后不久，远处有一闪一闪的灯火逐渐亮起，这一点一点的凡间微光让浮躁的心逐渐沉静下来。一轮明月高挂空中，照着这烟火凡间，围坐在院落中央昏黄的灯光下，爷爷点燃一支烟，像往常一样，向我们讲述着曾经讲过无数次属于他们的故事……

（单位：陕煤运销集团铜川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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