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古叶坚

□李佳哲

二〇二二年十二月的第一天，我如往常一样，醒来后睁眼的第一件事情先打开手机。睡眼蒙眬，就只看到屏幕上有“画”“叶”等重影字样。我内心顿时一震，潜意识里已有了答案。睁大眼再认真地点开信息，果不其然，“叶坚老师于昨天下午七时去世”。我大脑一片空白，有些不知所措，甚至都忘却了早上八点半还要有一节大课要上。脑海中浮现出的都是一幕幕与先生生前交往、相处的那些珍贵画面，不禁潸然泪下。

叶坚先生是长安画派理论奠基人、国画泰斗石鲁大师得意门生，亦是陕西漫界领军人物、陕西省漫画研究会创始人之一，更是三秦大地报业前辈、陕西日报社主任编辑。先生今年九十又一，十一月三十日当晚和保姆在家。下午还吃了碗油泼面，晚上如故在看手机。可等到保姆再看着之时，先生已闭目离去。叶先生毕生致力于长安画派的整理与总结，可以说贡献卓著、成就斐然，尤其称得上是当今研究石鲁艺术第一人。先生实乃当之无愧的“三门抱”前辈大家，漫画、国画、美术评论无一不精，早年师从于石鲁、赵望云、何海霞诸大师，并长期参与长安画派的国画创新理论研究工作。我作为陕西省漫画研究会年龄最小的会员，曾多次前往叶先生家中拜望，向这位画会最年长者请教。先生对我，总是赞赏有加，面对我的提问都是一一解答。

叶坚先生九十一岁之时在家中安然辞世，也算幸事。晚年的叶先生，虽然自身腿脚不便，但精神矍铄。先生耳朵背，听力不好，记得我曾趴在先生耳边放声对先生说：“叶老师，您真是同龄人的榜样！”先生摆手后笑着说，现在脑子不集中，一出门就能减少思考。对于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之日，先生总有外出赏景之意。有次我陪先生在一片茂密的竹林下乘凉，伴随着悠悠蝉鸣及风摆竹叶之声，先生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人生要不停地加油，道路还很漫长，你才不到二十岁，‘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这是毛主席的话。但是也不要急于求成，循序渐进。说到底还是毛主席的那句话‘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现在回忆起来，言犹在耳。今年高考，我有幸被中国戏曲学院录取，向先生报喜后先生发来了一长串祝贺表情。对于时尚，先生是不落伍的。就在半个月前的晚上，我询问叶先生家中保姆先生近来可好？不一会儿，“好着呢”三字令我激动不已。可没承想整整十四天后，还是那个晚上，先生驾鹤西去。关于艺术，我仍存无尽思考；对于先生，我只有无限思念。

此时的京城，寒潮刚至，窗外早已是一片落叶纷飞、枯树断枝的景象。穿好外套，我起身走出宿舍。站在阳台，面对凛冽而刺骨的寒风，望着那一棵棵粗枝古树；倚着栏杆，低头望着那一堆堆、一片片散落的枯叶。心中所想只有四个大字，树古叶坚。古树，年虽老，体不衰；枯叶，虽飘落，叶犹坚。

关注公众号，随时阅读陕西工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