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拿公家一张纸”

□赵文娟

“我不拿公家一张纸”，这是姥爷经常说的一句话。脾气倔、性子直，说一不二，刚正不阿，这是我认为最能代表他的词语。外婆去世后，82岁的姥爷给她写了非正式的自传，是因为内容并没有完整记叙外婆的一生，大多陈述的是外婆因车祸卧床后，他的自责、内疚和无能为力。

姥爷家中兄弟姐妹共6人，他排行老大，从小聪明懂事的他被村里人称作“出门娃”。长大后姥爷当了“先生”，在当时的“完小”教书，成了村里少有的几个干“公家事”的人。

姥爷的故事很多，不妨先说说他为人处世的原则性。他对工作一丝不苟、大公无私。当年在“完小”任教，后来调到县委办公室当秘书。有一次，县长打电话说要找某某，姥爷非要问县长叫什么名字。因为当年的县委办公室电话记录有规定，必须记录清楚来电人姓名，县长只说了要找谁，爷爷便强调必须按流程记录来电。

后来几个县合并成了一个县，称为“大县”。姥爷因为工作认真，被一起带到“大县”继续从事县委办公室工作，这也是他最津津乐道的。

母亲有次去姥爷单位，正好赶上午饭时间，他很快说完事就让我妈离开了，不让女儿在自己单位灶上吃饭是他的原则。我妈上高中时学校离姥爷单位不远，而且姥爷已经是单位的领导，有独立办公室和卧室（那时干部职工都是单位分房住）。可是我妈一直住校，很少去姥爷单位，直到毕业时姥爷去帮我妈取行李，大家才知道她是“干部”的女儿。

记忆里姥爷无论是在工作还是生活中，都很豪爽、为人正直，家中经常有友人来访。一般这个时候他都会让外婆做最拿手的臊子面。在当年粮食最短缺的时候，姥爷的待客之道也都在这碗面里了。

遗憾的是，像姥爷这样性格的人可以干好“公家事”，却不一定能处理好家事。在家庭里很多琐碎繁杂的事情中，姥爷在年迈时心理上受到了很多伤害，以致临终前都无法释怀，这是我最心疼的……如今离开姥爷已经四年了，每每想起，心中就会泛起波澜。儿时的记忆，童年中最美好的时光，都有姥爷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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