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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59期:第04版 百味国际

为母亲送行

人间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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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书文

当母亲的灵柩从门里抬出的时候,在长长的一列孝子的队伍中,哭得最为伤心的是一位8岁的女孩,这是母亲的外孙女,我的外甥女蓉蓉。她怀里紧抱着她妈妈——我的妹妹黑白照片的相框,一起来给外婆送行。看到这一场面,周围的乡亲们无不流下心酸的泪水。这虽是黑发人送白发人,可是这张照片上的黑发人——母亲的三女儿荆莲,早在两年前就因车祸离开了人世。然而母亲却至死都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早已先她而去。

三妹是我最小的妹妹,也是母亲最疼爱的女儿,也是母亲最放心不下的一个女儿。三妹8岁时,因家贫和二

妹一起辍学,14岁就挑起了家庭重担。那时父亲年老体弱,二妹出嫁,弟弟年幼,我在陕北工作。她和母亲相依为命,为了家庭生计,咬紧牙关,含辛茹苦,承受了一个少女所难以承受的苦难。母亲心疼她、可怜她,常在我面前说:“荆娃为这个家把力出扎了!你一定要把她的事放在心上!”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文革结束后,眼看到了婚嫁的年龄,三妹的婚姻大事还没有着落。村里和她一样年龄甚至比她年龄小的姑娘,都一个个出嫁了,有的已经抱上了孩子。她的婚事成了母亲最揪心的一块心病。几年后,和一个家在西安郊区的工人草草了却了终身大事。过门后,才知道丈夫并非是她理想中的人。每次回娘家,不是叹息就是眼泪。没过多久,母亲突然患了脑血栓,无情的病魔把一向性格刚强的母亲捆绑在床上了。在母亲瘫痪在床的六年时间里,几乎每天都在念叨着三女儿的家庭生活。逢年过节,春种秋收,都要催弟弟写封信问问三妹的近况。如果三妹几个月没来看她,她就心神不宁,夜夜失眠。

九十年代初的一个深秋的晚上,一阵紧急的敲门声把我从梦中惊醒。来人正是妹夫,他一进门,就变脸失色地告诉我:“三妹出了车祸,正在医院抢救,恐怕凶多吉少。”我当时就晕了,等稍平静后,询问究竟,才得知是三妹下午骑自行车外出给猪买饲料时,由于下坡时车闸失灵,连人带车翻入路旁的深沟,造成颅脑严重损伤,不省人事。我驱车赶到医院已是半夜时分,发现三妹躺在急诊室的床上,已经不省人事。经医生连夜抢救,终未能挽留住三妹的生命。

三妹的离世对我来说犹如五雷轰顶。三妹这一走,她这个家怎么办?两个孩子怎么办?最要紧的是,这件事又如何向瘫痪在床的母亲交代?将妹妹的后事处理之后,我们姊妹反复商量,对母亲也只能采取隐瞒的态度。很长时间母亲不见女儿来看她,就不断追问。我们不是以农忙为借口予以搪塞,就是编造三妹身体有病来应付。一次,我把母亲接到西安看病,返回时,她坚持要顺路到妹妹家里看看,弟弟哄她说:“今天司机家有急事,下次专门送你去,在那里多住些日子。”这才打消了母亲的念头,我们就是这样一直编各种理由哄骗了母亲整整三年时间,直到她离开人世……

凄厉的唢呐声,伴着亲人们呼天喊地的哭声,撕裂着每个送殡人的肺腑。看着蓉蓉怀中三妹的照片,仿佛三妹正排在哭丧人的队列之中,为自死都在牵念她的母亲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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