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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90期:第04版 百味

为我亮灯的人

语音播报: 语音播报

□阿夏

《岁月灯》(油画)  陈美妍

总是忘不了初来这个城市打工的那些日子,年轻的时光真好。

那时,我在城中村租房子住。旧楼的三楼本来是三室一厅,被房东隔成了一室一厅加一个单间,租住单间的人从打通的阳台走廊上进出,大家共用一个卫生间。

那个春天,当我搬进这个阴暗潮湿的一室一厅时,心情很糟,我嫌这里破旧,水电费还贵。但又无可奈何,为找房子奔波很久,手里的钱也已不多。独立的卫生间让室内没有气味,这点我很满意。当住单间的女孩去卫生间拿拖把使用,我没好气地冲她吼了一句:“这是我的拖把,不是房东配的。”女孩一愣,匆匆放下拖把就走了。

百无聊赖时我转悠到前面的走廊上,女孩不计前嫌,招呼我进去坐。进去后才发现,她这里更简陋,除了一桌一床、一个煤炉子,什么家具也没有,锅碗瓢盆都放在一个支起的木板上。为了省电,她只用一个朦胧的小台灯照明。房间很干净,亮着灯的时候看起来倒也温馨。我们聊各自的工作生活,就这样成了好朋友。她叫阿梅,也是外地人。

阿梅从事的是技术活,我是跑销售的。有时工作上受累,手里又没有积蓄,我就会焦虑,对身边的人不能心平气和。好在阿梅并不介意,一些工作的烦恼在说笑间消失无踪。

有次我带一个客户去财务缴费,会计觉得我在流程上不合规,阴沉着脸磨磨蹭蹭不想办。这时办公室里一个陌生男子缓缓地说:“现在的年轻人不容易,今年的高校毕业生几百万,工作不好找,房租生活费每天都要出去钱,特别是从农村出来的孩子,挺难的。”

会计听了有所触动,勉强办了开票手续。我的心情一下子好起来,回来就把这件事讲给阿梅,她说有些人的善良是不动声色的,如同一盏灯,能照亮生活,给予人温暖。阿梅说话时眼里闪着亮光,她跟我一样,对三观正、心地善良的人怀有好感,对周围事物总是带着感性去认知。

青春的日子总是漫长而短暂的,我和阿梅在那个破旧的出租屋里度过了一个愉快的春天和夏天。秋天的时候,我发现这里的水电费不正常,电表用手一敲就会转动,水表显示我用了50吨水,房东说水表坏了,只收一半水费算了。我不想跟她争吵,决定搬离这个地方。

搬家的时候阿梅不在家,我来不及跟她道别。我当时想,日子很长,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再相聚。等我安顿好工作生活后去找阿梅,房东说她早搬走了。这么多年来,我都在遗憾,当我有房有车时,却再也没有像阿梅这样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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