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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90期:第04版 百味

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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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增记

回家过年,亲人团聚,是多少游子的心愿,更是老人们望眼欲穿的期盼。我是走出大山的孩子,根和魂始终在农村,因为那里有生我养我的父母和祖辈,更有割舍不掉的亲情。

农村过年,久违的乡愁会扑面而来。大年初一,最直接的仪式感就是集中串门,聊一些家长里短。这一天,村里人都来我家,孩子们最高兴,父母也最开心。

好时光最短暂。本该享受生活时,母亲却永远离开了我们。从此以后,过年团圆,是父亲最大的愿望。在母亲离世后的每个春节,我们风雨无阻,从未失言。

2014年清明节,父亲知道我一定会回家给母亲上坟,一大早就在家门口等着我。刚到家就下起了小雨,上完坟我说不吃饭要走,父亲坚决不同意,饭后雨已经很大了,出门发现脚下泥泞,更别说开车了,折回后父亲问姐姐:“谁来了?”姐说:“你小儿子,你不认识了?”这时我才意识到,父亲真的老了。半天时间,从等待我到不认识我,这该是多大的落差啊。我顿时泪流满面,直接扑到父亲炕前,抱头大哭,久久不能平复。

也许这就是天意,老天要我留下来,好好陪父亲最后一程。父亲只聊母亲,说母亲为家操碎了心,一辈子受苦,没享福,早早就走了,反而是他没操什么心,还享着福,现在死了也不后悔。我安慰他说:“要快乐地活着,要不然过年我们回来守谁?”他笑着满口答应着,久久不肯入睡。

次日我返回渭南,一路上心事重重,媳妇和女儿安慰说人上了年纪,有时糊涂也正常,可我却久久不能释怀。

一周后,父亲摔跤了。我们姊妹第一时间赶到父亲身边,父亲清醒后有说有笑,晚上我们再次睡一个炕上,仿佛又回到了儿时。父亲说盼我们都成才的愿望实现了,他可以放心走了,而我们却彻夜无眠。天亮时父亲睡醒了,颅内出血导致病情恶化已不能说话,下午就平静安详地走了,在不留遗憾的期盼和亲人的陪伴下悄然而去。

父亲离世,从此春节回家再无守的念想,只有祭拜的仪式。父母恩情大于天,我们铭记于心,言传于身,让时光印证期盼的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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