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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27期:第04版 创造

竹笛婉转唱秦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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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文胜

少年时,我不懂秦腔,却喜欢跟着父母上庙会看戏。小孩子跟着去,心不在戏,是思谋着借机吃根麻花,或喝碗糊汤。但跟着跟着,耳朵里却灌满了戏词唱腔。那时而高亢激昂、时而婉转含蓄、时而哀怨凄苦、时而壮怀激烈的曲调,有着非常强的代入感,最后竟让我迷恋得嘴里哼、心里唱,动情处还禁不住手舞足蹈。

音乐是戏曲的灵魂。秦腔乐器里,除了二胡、板胡,我就喜欢听善变的笛子。我不会演奏,但在看戏的过程中,会刻意捕捉聆听它的旋律。那感觉就像置身花海里,耳旁是蜜蜂的嗡嗡声,又或是清脆的鸟鸣,让人心生涟漪,微波荡漾。笛子看似简单,音色却可粗犷、可悠长、可婉转、可缠绵。在戏曲里,不仅适于渲染故事、表达情感,还能刻画描绘人物的内心世界。

前段时间,我听竹笛演奏《秦腔即兴曲》,就非常入心。曲子意境深远,情绪激昂,有思念、有孤独,有渴望、有无奈,有迷茫、有不舍,仿佛诉说着黄土地两千多年的沧海桑田,诉说着芸芸众生,活着的艰辛和不易。

秦岭巍峨,渭水汤汤。苦难深重的西北大地,自古生活着一群挣扎的人。他们生性倔强,不善言辞,但不是一截沉闷的木头。多少缠绵,多少思恋,多少幽怨,多少伤感,都在那一声声嘶吼里;多少倾诉,多少期盼,多少拼搏,多少磨难……都在那一曲曲倾诉里。秦腔真实地记录了他们的奋进和不屈,是他们骨子里生就的歌声。

西村的三伯小时候生过病,病好了两条腿就一高一低的。成年后,他父亲托人为他说了一门亲。三娘的娘家在咸阳北原上,早年那地方干旱贫瘠,有门道的人都朝着水草丰美、旱涝保收的渭河谷地走。三娘的父亲不想让女儿一辈子手扳辘轳喝咸水,就应了这门亲。

接三娘回家那天,是初秋的一个早晨,路边的荞麦花开得正艳。三伯望望天看看地,从腰带里抽出管笛子,歪着头,横在嘴边呜里哇啦地吹了起来。那天,他吹的应该是首欢乐曲。但远离家乡的心酸,对未来生活的迷茫,却让坐在驴背上的三娘听得眼泪长一行、短一行。听着听着,三娘擦干了眼泪,收回了纷乱的目光,心底里打算跟着这小伙子好好过日子。三娘的眼光没有错,几十年里三伯种地、打工、跟戏班出门赚钱,风雨同舟的日子,被他用笛子吹得余韵悠长。前年我打他家门前过,这对耄耋夫妻正坐在门口晒太阳。三娘轻声问一句,三伯耳聋,凑近了答一句,两人神态祥和得好似活神仙。

今夜月光皎洁,微风拂面,树枝筛落的光影,若鸟雀栖落在打谷场,弹弹跳跳,动静相宜。护城河岸,又传来了熟悉的竹笛声,时光也倏忽穿越回了绵绵远古。那来自北方高原彪悍的风,吹乱了我的乌发,苍茫的黄土地上尘土飞扬,面涂油彩的庄稼汉们,伸开双臂仰天长啸。那一刻,我觉得听的不是笛子,更像是人生一段不可捉摸的际遇。

年少不懂秦腔情,鬓白才知秦音亲。历经过风雨漂泊,酸甜苦辣,你会感到秦声秦韵就是一壶老酒,能抚慰滋润皲裂的灵魂,能抖掉一身风尘疲惫。(单位:陕煤运销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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