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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76期:第04版 憩心亭

夏云多情似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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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继芳

数年前的夏天,当我第一次走进新居时,透过房间里的南窗,一眼就望见了高远的碧空中,成群的云朵正轻盈地翻过山峦,飘过田野,漫过重重高楼,跋山涉水向我奔来。

从此,小窗云影一见如故,南风为信年年相顾。

又至夏日,晴空朗朗。午后的窗外,风景层次分明。极目远眺,鳞次栉比的高楼之外,是连绵起伏的远山,山势嵯峨,与天际相接。山天相连处,云海似洁白的纱幔一样,不断变幻着姿态。云与山依,天与云拥,似离别时的寒暄,又似远行前的告别,依依复依依,徐徐复徐徐。转瞬之间,云脚渐开,团团白云缓步轻移,作别了山峦,向着各自的远方出发。

天蓝云白,惊艳了午后的时光。我闲坐在时光里,等一朵云影飘落,守一个故人归来。等待的一颗心似云翩然,如云淡然。在等待的光阴里品读一片云,何尝不是一件美事?

读云,在山间。那时,年轻的我犹如一朵初出山岫的云朵,为了一场无疾而终的恋情,终日郁郁寡欢。于是,择一朗朗夏日,好友拉上我一起去山间游玩散心。我们在一段绿草及膝的山坳里行走。忽抬头,看见一大团洁白的云,从旁侧的山崖间斜逸而出,像一朵硕大的花苞,正悠悠然地向着淡蓝的高空之上盛放。

我们驻足,为山坳间的一片云惊叹。

有人轻吟起徐志摩的《偶然》。“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你不必讶异,更无须欢喜——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云影自碧空跌落,随着唯美的诗意在杂花绿草之间翻飞。我借草而坐,看云卷云舒,心事瞬间全无。挥手作别青山时,我的眉目之间分明写满了欢喜,往事早已在一片云的注解里翻了新篇。

“白云升远岫,摇曳入晴空。”一朵云的旅程,很美;品读一朵云的时光,更美。当往事泛白,云影正拂过窗前。我抬头看天,白云一缕缕、一片片,轻轻巧巧地在窗外的碧空上游弋。

我看云,云亦看我。久违亦如初见,我想起作家白音格力的一句话:“世间最美妙的事或许就是这样,彼此默默,却能将相投的气息深嗅。”蓦然,云落眉间,濡湿了我的双眼。

我的思绪游离在云深之处。坐看云起,犹如故人在眼前;品读云舒,会意处无需多言。人生苦短,得遇云一样的知己,是幸事;如果没有,也无妨,抬头看看天,总会有一朵云照拂着你的旅程,飘落到你的心间。

日影斜,云影移。《小窗幽记》里的所谓“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的意境,大抵如此。

南风浅浅,日光淡淡。人有约,云不误,任时光潋滟,有云在心,便得清凉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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