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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92期:第04版 百味

爱如清泉涓涓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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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卫星

我平生第一次做手术,先是躺在手术车上,被一个身材瘦小的医生推进了等待室。前一分钟,我还笑着安慰女儿说:“等手术出来,我还要吃小笼包呢!”后一分钟,我躺在手术车上,焦躁不安地看着苍白的天花板,猜想着手术结果。

等待室和手术室只有半墙之隔,两间房子相通。我躺在手术车上,能够清晰地听见隔壁医生做手术发出的声响。

氛围太压抑了,我的心怦怦乱跳,心烦意乱地侧着头,竟然发现等待室的窗帘是拉开的。隔着玻璃窗子,我看见妻子和女儿了。她们在家属等待区的墙角拐弯处,妻子强装出微笑,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哭,让人揪心难受。女儿察觉到我在注视着她们,赶忙从食品袋里掏出一个小笼包,朝着我的方向递了过来。

傻孩子啊,进了手术室就是生死两道门,我做完手术还能吃得进去吗?

人在手术前,思维格外敏感和活跃。遥望妻子和女儿的那一刻,我突然有了内心觉醒的喜悦:原来,我们一家人朝夕相处的日子,竟然如此弥足珍贵!愿天长地久,美满相伴,爱如清泉涓涓流。这种感觉驱散了恐慌,一路狂风闪电般地打通了我的每一根神经。我窃喜,升腾起的满足感和幸福感,以至于整个手术中心情都保持着平静。

我做的是微创手术,半麻醉状态下能够清楚地看见医护人员身穿绿衣,头戴蓝帽,有条不紊地工作着。手术室里摆放着各种刀、剪以及明晃晃的医疗器械,气氛极其肃穆。

医生告诉我:“现在给您打麻药,不疼。”我点了点头。紧接着,下身像是被枣树刺猛然扎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又是一阵疼痛,我轻微地动了一下腿部,感觉身子下面是黏糊的,估计是医生在我身上划开口子流出来的鲜血。医护人员察觉我的表情有异样,轻声细语地安慰:“手术有点疼痛,坚持一会就好了。”

我苦涩地笑了笑说:“坚持,是中年人的必修课。”右侧站着的年轻女护士,仿佛猜透了我的心思,轻轻地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柔和地说:“一会儿就好,为了你的妻子、女儿,还有年迈的老母亲,我们共同坚持。”这正是我心窝里的牵挂啊,心一颤,强忍的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出来。那一刻,我确定她就是拯救我们患者的女神。

我的脑海里,突然想起了我的女儿,她们年龄一般大小。女儿的声音也是这么甜,像百灵鸟般清脆。我生病那天,她驾驶着私家车赶了回来。我们相隔千里之遥,凌晨三点多,女儿走进家门,第一句话就问:“爸,你这是怎么了?”女孩子生性柔弱,心肠软,话未出口,眼里溢出了泪花。

其实,女儿回来之前,我的疼痛已经缓解了许多,这是老毛病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十几年反反复复,我已经习惯了。这一次,妻子和女儿坚持让我做手术,我也放弃了自愈的幻想,在妻子和女儿的劝说下,我们连夜动身去大医院治疗。

一路上,女儿驾驶着车,我靠在妻子的肩上,虚弱的身体裹挟着浓浓的亲情,夜沉沉,路遥远,偶尔也有业务上的朋友打来电话,五味杂陈,一齐涌上心头。

我的手术很成功。出院那天,我和妻子、女儿一身轻松地走出医院,外面的空气格外清新,我深深地闻了一下路边的鲜花,淡淡的香味儿瞬间润透身体——真好,健康原来这么珍贵啊!

我记得有位作家说过:“亲情是连着血缘关系的情感,如同流淌的清泉,清澈而润泽心田。”愿天长地久,爱如清泉涓涓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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