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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92期:第04版 百味

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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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秀坡

浅浅的凹坑,葵瓜子形,比周围的肤色稍重。这块伤疤已烙在我的右前臂上三十多年了。

十岁那年的一个夏日下午,我与小伙伴拿着镰刀、挎着篮子去割草。

青草茂密,镰刀锋利,二者合奏出“刷刷刷”的乐曲。不一会儿,篮子就被塞得结结实实。

挎着沉甸甸的篮子急匆匆往家赶,因为还得再割一篮才算完成任务。

有个小伙伴骑着自行车,他用化肥袋子装的草,袋子就绑在自行车后座上。为了和我们一起回家,他骑得很慢很慢。大家边走边聊天,丝毫没有劳动后的疲惫感。

走到一个小土坡时,骑自行车的小伙伴让推他一把。我右手挎着篮子,只好用拿着镰刀的左手去推。意外就在这时发生了:由于弯腰推车时用力过猛,重心前移,我“扑通”一声趴在了地上,只觉右前臂处火辣辣地疼。

小伙伴七手八脚地把我搀起来时,都被吓呆了:我的右前臂约三分之一处硬生生地被镰刀剜掉一小块肉,血淋淋地耷拉着,马上就要掉下来似的,刺眼的血汩汩直淌。

“快按着!”听到小伙伴提醒,我才用右手紧紧捂住伤口,殷红的鲜血从指缝间流出。骑自行车的小伙伴快速把后座上的袋子扔下,扶我坐上去,带着我快速向村诊所骑去。

“幸亏没割到血管,不然麻烦大了!”医生一边给伤口消毒,一边对我说,“但这块肉保不住了,要扔掉。”

忍着疼痛,我依依不舍地看着医生把那小块肉用夹子扯掉,如废物一样丢到了垃圾桶里,那可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啊!流血、掉肉,都没能使我挤出一滴眼泪,医生一个劲儿地夸我好样的。

抹了消炎药,缠上纱带,小伙伴把我送回家中。只是父母还在地里干农活,他们还不知道他们的二儿子刚刚经历的惊险。

不知什么时候,我听到“咚咚”的脚步声,父母急匆匆地跑回来了,有人告诉他们我受伤了。一进门,他俩不约而同地问:“孩子,怎么啦?没事吧?”

我若无其事地挥挥缠着白纱带的右手,笑着说:“为了割草,光荣负伤!”

父母紧紧地搂住了我。

轻伤不下火线。过了几天,缠着纱布的我,挎着篮子、拿着镰刀继续去割草。伤口彻底愈合后,形成了一个葵瓜子形状的伤疤。

我常常扬起右手臂,露出那块伤疤,向父母炫耀:“看,我是负过伤的‘割草英雄’。”

结婚后,我向爱人炫耀:“看,我是负过伤的‘割草英雄’。”

女儿长大后,我向她炫耀:“看,老爸是负过伤的‘割草英雄’。”然后,将这块伤疤的光荣历史向女儿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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