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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57期:第04版 秦风

陕北石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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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北人杰地灵,产生了一大批能工巧匠——石匠就是其中之一。

石匠的出现可以追溯到远古的石器时代,现代历史人文教科书里的图片向我们展示出了远古时代出现的各种石器:石斧、石杵、石臼等。这些拙笨而古朴的石器,帮助原始人类在恶劣的环境里生存了下来。纵观人类发展史,石匠的职业是伟大的。

我对石匠的印象比较深。小时候周围的村庄里有不少石匠,正月十五一过,他们就背着铺盖卷,肩挎工具包,里面放着手锤子、錾碗子或手把錾、方尺,墨斗等。脸上浮现着恋恋不舍的神情离开婆姨娃娃去山西柳林、石楼等地做石活。这一走就是一年半载,婆姨们只好唱着“正月里盼到冬,腊月里盼到春,灰不沓沓月儿下照影影。黑夜里盼天明,盼成个树人人,盼的脚地扎下了根,盼的我泪花花结成冰”的信天游消磨时光。

石匠有好石匠和二把手石匠之分。好石匠就是干细活的石匠,他们不全靠力气,耍得主要是手艺。因此,行头和作派就少了一些粗鲁,多了几分儒雅:白羊肚手巾扎得两角朝天、四楞见线,衣服穿得虽没干部讲究,但比庄稼人整齐。工具包里放着锤錾,手里还提着方尺和毡垫。衣袋里揣着火柴和香烟,遇上了熟人就掏出来显摆。他们是石头的深加工者,劳作场地可以冷热变换:夏季在石庵里、树荫下,冬季在背风处、向阳地。

在我见过的石匠中,李常家山村的石匠郭守训给我的印象最深:他中等个子,身材敦实,黝黑古铜色的脸盘,一双手布满老茧,粗糙有力,胳膊上的血管青而凸起,就像一条条小青蛇爬在上面。凿磨的时候裹上围巾,戴上眼镜,以防石屑溅入脖颈和眼睛。左手持錾,右手举锤,不紧不慢,动作舒缓,一锤一錾,叮叮当当,从石磨边沿一錾一錾往磨心凿,一道齿一道齿,专心致志,有板有眼。天热起来,他就索性打起赤膊凿。他膀大腰圆,甩锤子的时候,上身的肌肉有规律地滚动,嘴里“哎哟、哎哟”地吼着。

二把手石匠不干别的,专干别人干不了的力气活。一是开山打石头;二是揭石板和揭碾磨盘。开山打石是为修建石窑备料,场地多在石崖畔,工期总在大冬天,辛苦而又危险。天不亮就到场,看不见了才离开,除了吃饭就是劳作,这是辛苦处。半崖上放炮像虎口拔牙,乱石林中挥锤如火中取栗,四面都是的石头,中间只夹着石匠这块“肉”,这便是危险处。干粗活的石匠一般饭量大,碗口大的馍馍能吃几个,面条能吃几大碗,他们能吃能干。

石匠在发展交通事业中发挥着重大作用。1982年,吴堡修清大公路,在宋家坡沟底下修三座桥梁,有三个工队,每队几十号石匠。他们有的戳炮眼,有的炸石板,有的碎石块。匠工们锤錾的打击一起一落,听起来十分明快、清脆、悦耳。有人悠然地唱起陕北民歌来,有放声歌唱者,亦有随声浅吟低哼者,整个工地呈现出一派热火朝天、有说有笑的场面。

千百年来,石匠给黄土大地留下了许多杰作,跨河过沟的一座座桥梁,似一道道彩虹伸向远方,成了乡亲们的致富路,散落在农家院落磨面的石磨、碾米的石碾、打场的碌碡、喂牲口的石槽、拴孩子的石锁、捣蒜的石钵,一样样都是他们的作品。

浩浩苍穹下,巍然屹立在陕北大地上的一件件石头工艺作品,在讲述着一代代陕北石匠的传奇故事,无声地诉说着黄土地石器变迁和无限沧桑。□宋增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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