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茶饭

陕北人把过春节时吃的食物统称为“年茶饭”。传统的年茶饭，主要是指具有节日特色的白面花馍、黃馍馍、油炸糕、油馍馍等熟食。做年茶饭多集中在年前的几天时间里。这段时日，家家户户都为年而忙碌，不是淘米，就是碾面，村里所有的石碾、石磨及豆腐磨，都没停歇的空儿。

在过去的困难年月，白面是稀缺食物，所以，过年时白面馍相对就蒸得少一些。陕北人蒸白面馍时都要把面团充分发酵，蒸出的面馍如爆裂开的花瓣，故称花面馍。热腾腾的花面馍出笼屉后，要趁热在馍顶上点两个小红点儿，借以渲染烘托喜庆热烈的年节气氛。

在馍食中，蒸得最多的是黄馍馍，一些家庭人口多的“大家业人家”，往往得花一整天时间，蒸好几大笸箩，以备正月里随时取食。黄馍馍的主要原料是黄米（糜子脱壳），黏性米与硬性米一般按八比二兑搭。有的人家为了追求数量，就会将玉米面掺入黄米面中“弄虚作假”。黄米面中掺入玉米面后，蒸出的掺假黄馍无论口感与味道，都会逊色许多。黄馍馍的馅料主要是煮熟的南瓜丝、红枣、豇豆，包馅黄馍称为“包馅馅馍”，不包馅的黄馍称为“甜馍馍”。几乎所有人家蒸黄馍馍时，都会按家里人头个数，蒸几个不包馅的大“甜馍馍”；家里喂养耕牛的，把耕牛当家庭成员或小孩看待，要给耕牛也蒸一个硕大的“甜馍馍”。

我在饮食文化小品《米面茶》中曾写道：“米糕是陕北人过年必不可少的年茶饭，吃米糕，寓意步步登高、生活就像芝麻开花节节高。”米糕有甜糕、油糕、枣糕、糕角多种。未经油炸的称为甜糕，经过油炸的称为油糕，包红枣的为枣糕，包枣泥及砂糖的为糕角。米糕多在除夕前一天蒸熟定型，大年三十早上切片油炸，是故，除夕清早，整个村庄都会弥漫着清油炸糕的特别香味儿。

油馍馍也是一种油炸食物，外地人称其为甜甜圈儿，陕北人却俗称其为油圐圙。油圐圙的原料也为黄米面或小米面，面团也需发酵。刚出油锅的油圐圙需串在一根根高粱秸秆上，搁置起来，让其慢慢冷却，以防相互叠压，粘连在一起。所有的馍点糕品做好后，经充分冷却，分别盛入大瓷缸或大瓷盆内，加盖冷藏于空闲的窑房内，啥时想吃啥时拾取，既方便，又现成。

在过去的困难年月，除馍点糕品外，烧肉、炖肉、酥鸡、丸子、猪肉钻鸡，以及豆腐、黄酒、米茶、黄绿豆芽等，也被称为年茶饭，只是其数量相对要少许多，所以，就成大宗年茶饭中的稀罕物、奢侈品了。

年茶饭是农耕文化的产物，随着农耕文化的衰落，年茶饭也在逐渐式微。现今，各种年茶饭充斥市场，有现成的可供随时购买，有谁还愿费时费力去亲手做呢？没有人再愿亲自动手做年茶饭，那年的传统味道当然也就寡淡乏味多了！□拓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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