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厨老吴

□之荷

古人云：“米面夫妻，酒肉朋友。”1990年5月，正式和小吴柴米油盐酱醋茶过日子之后，大大出乎我的意料。这个陕北汉子，除了喜酒爱肉、喜朋爱友，还爱下厨做饭，蒸的、炒的，米食、面食样样精通，是一个意志坚定、幽默风趣、如梁山好汉般的性情中人，也是一个技艺精湛、别具匠心的大厨。

仔细想想，三十多年来，我们的夫妻情义更多体现在一日三餐的琐碎中，他问我的口头禅就是：“你饿不饿？”“你想吃什么？”“要不我给咱做点饭？”

此人一日三餐，顿顿硬饭。大清早都可以蒸米饭配四菜一汤，饺子、饸饹是家常便饭。逢年过节更是刀下见菜，三下五除二就可以把家中各种肉、菜、蛋充分利用，满满摆上一大桌，品类之多、搭配之奇、数量之大令人瞠目结舌。

食物中蕴含着大千世界，烹饪里也藏着万种乾坤。案板上，细细切碎了生活中的酸甜苦辣；油锅里，慢慢煎炒着岁月中的悲欢离合。自然而然就把对生活的深情厚爱融进了一粥一饭、一丝一缕的温度中，在柴米油盐中调剂着我们的生活。

老吴的性情在吃饭饮酒中展现得淋漓尽致。朋友相聚，他最怕别人喝不好，总是亲自示范，先干为敬，如果有幸碰到知音或红颜知己，他就会从理论到实践诠释“酒逢知己千杯少”的内涵与外延。

说了喜酒爱友，再说喜吃爱肉。家中一旦有肉，不论什么时间点，他都迫不及待亲自操刀开火，做成他以为的全天下最好美味端到餐桌上，还“咄咄逼人”地要求对他的厨艺进行当场评价。咱张嘴就能吃上热饭热菜，实在不好意思给差评。

更为严苛的是，除了不得差评，无论你饭量如何，必须把饭菜吃得干干净净。剩饭会惹他生气，如果胆敢把剩下的饭菜倒掉，那就是挑战了他的三叉神经，扑面而来的那一通批评与指责直击到灵魂都要颤抖！剩饭剩菜他会大包大揽，吃得一干二净。三十余年，我没有成为一个大胖子，算是逃过一劫。

老吴做饭不是一时冲动，而是几十年如一日的乐此不疲。他最钟情于炖羊肉，每一次我都觉得他是倾注了许多爱在其中，从切到洗、从焯水到入锅下料，我等闲人一律不得靠近，吴大厨一个人自得其乐，调和着人间五味，直到羊肉香气散发到家里的每一个角落，他才感觉大功告成，眼角眉梢都流露出“今天的羊肉又是一次本人历史最高水平”的神态，招呼大家开吃，并急切等待着每一个人的评价。必须至少回答吴大厨三个问题：香不香？有多香？怎么个香法？循循善诱地启发大家对其水平给予（高度）评价。

这三个必答题最好再采取比喻、拟人、夸张、排比等多种形式，夸得越具体越好，归根结底要突出厨师水平的独特性、权威性、唯一性。如果再能一边吃一边绘声绘色地啧啧称赞，并把肉吃完、汤喝尽，我确保你吃了上顿有下顿——吃一锅送一锅！

我在此要把吴大厨的独家秘籍曝光，那就是他把一味最独特的调料——“人品”融入了每一道家常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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