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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95期:第04版 百味

兰亭风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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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军

“零觞飞曲津,欢然朱颜舒”是《兰亭集》里行参军徐丰之五言诗中的两句。大致意思是暮春之初,兰亭集会,修禊仪式结束,曲水流觞,和诗饮酒,人们都很高兴。这是魏晋时代比较风雅的春游聚会方式,一直为后人所乐道。

兰亭集会源于“修禊之事”,“修禊之事”也因兰亭集会而闻名。修禊,古代的一种习俗。修,实行的意思;禊,禊事,就是春秋两季人们到水边洗濯、嬉游以祈福消灾的一种祭礼。但这并不是兰亭集会首创,它起源于春秋时期。古人很看重这一活动,春禊时阳气萌动,万物复苏,人们希望借此带来一年的吉祥和幸福。到了汉代,这一习俗的内容有所变化,人们到水边不仅仅嬉游、赏景,还增加了饮酒赋诗的活动。“曲水流觞”也并不是此时文人的新发明,这个传统可以追溯到西周时期,它一直是皇室贵族、公卿大臣饮酒中的一种游戏活动,然因《兰亭集序》的著名,曲水流觞有了儒雅的新高度。

《论语》中有记载:“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这段文字写的就是祓禊之事。阳春三月正是踏青好时节,春风浩荡,人们换上轻便的春装,呼朋唤友,三五成群,濯于水滨,然后唱着歌回家,真的是很开心。兰亭集中记载的集会方式更为风雅,节目也更多。

曲水,就是弯曲的水流,兰亭集会的文人雅士们引溪水环绕成渠,列座其次。此时,周围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亦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在这样优美的环境中,人们把斟好美酒的羽觞杯漂于水上。觞,就是羽觞,古代的盛酒器,造型小巧精致,外形为扁椭圆,肚子浅、底平,可浮于水上,似一叶扁舟;觞的两边各有一个半圆形的杯耳,像鸟的双翅,羽觞因此而得名。在水流中,觞是会动起来的,这就是流觞。觞停在谁跟前,谁就要被罚酒并作诗。此时,觞是主角,王羲之、谢安、徐丰之等名士兴致高昂,一觞一咏,最后发现整个酒会居然作了三四十首诗,大家便提议编一部诗集。作序的任务自然落在了王羲之的头上,闻名于世的《兰亭集序》因此而诞生。

欣此暮春,和气载柔,王羲之仰望碧天际,俯瞰绿水滨,他发出“体之固未易,三觞解天刑”的感慨,悟出了天道。才子谢安说“万殊混一象,安复觉彭殇”,他忽略了生死的意义,来去如鲲鹏,自由高飞。孙绰赞美眼前美景的同时也不忘生发议论,“携笔落云藻,微言剖纤毫”,精微的语言可以分辨出细微的事理。徐丰之则用灵动的辞藻形容出人们的欢愉:“零觞飞曲津,欢然朱颜舒。”孙统笔下的流觞曲水是另外一番景象:“回流转轻觞,冷风飘落松。”王肃之心情颇好,他说:“今我斯游,神怡心静。”此时,高耸的山峰、清冷的溪水、葳蕤的草木、天真赤诚的心和无拘无束的灵魂融为一体。所以王羲之在《兰亭集序》里说:“夫人之相与,俯仰一世,或取诸怀抱,悟言一室之内;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

曲水流觞,享受山水之美。诗酒趁年华,畅抒内心之感,魏晋风度的率真洒脱大抵如此,这样的一种唯美的人生追求,这样一种优雅的生活态度,为后世多少文人雅士所倾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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