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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69期:第04版 创造

家乡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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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芳

游离于他乡二十余年,走着走着,家乡的味道在白与黑、昼与夜的时空隧道里转换成味蕾上的思念。

小饺子——我们白水独有的风味小吃,仅限于我所在的三四个乡镇,老人过寿、婚娶嫁女、过节过年时作为早点、午餐或流水席招待贵客。

记得外婆在世时,每年正月初三,亲戚们都会聚集在舅舅家为她过寿。或许是小饺子做法简单,食材寻常,或许是外婆坚持心中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念想。总之,小饺子是外婆家从不更换的待客饭食。

一大早,妗子与表姐开始忙碌,和面的、擦萝卜的、焯水的、剁馅的、调料的,外婆也脚底下转个不停。妗子的喊声穿透窑洞里的雾气,在看不清人影的空间里环绕,“妈,啥都不要管,坐到炕上包就行了。”

女人们盘腿而坐,一边包着饺子一边唠着闲话。大表姐在厨房案板上将饺子皮擀好,由孩子们运送到炕上。有时,饺子皮也会成为孩子们打仗的“武器”,大人时不时用擀面杖追打着孩子,烟气、雾气、尘土气,叫喊声、欢笑声一齐充盈着院子。

一篦子、二篦子、三篦子……包好的小饺子如大拇指般大小,捏成弯弯的月亮形状,在篦子上围一圈又一圈。舅舅常指着最中心的小饺子说:“妈,你看,你就是这个中心点,你的子孙都在围着你转圈圈……”外婆这时总笑得合不拢嘴。

吃小饺子还得有臊子,臊子制作工艺有些复杂,需要十几种食材。舅舅很注重臊子,必亲手为之。他提前备好海带、木耳、香菇、白菜、粉条、红萝卜、豆腐、肉末等,热油先将肉末榨干,葱姜爆香后,倒入各种菜品加调料翻炒入味。再添加煮过肉的汤汁,熬煮一会儿后臊子就做好了。跟西府臊子比起来,东府臊子没有酸腻的感觉,多了一点清淡醇厚的韵味。

一碗小饺子,浇上臊子,碗里瞬间出现了红、黑、白、紫、绿等各种色彩,吃一口鲜而不腻,豆香与肉香呼应。此时,用任何词语都无法表达心中的那份美好,至今想起来依然觉得意味悠长。外婆去世后,我客居他乡,好几年没有吃到外婆家的小饺子了,每每想起亲戚们聚集在一起,孩子们的吵闹声、大人间的说笑声、姊妹的嬉笑声,我总默默地想,明年过年一定到舅舅家吃小饺子。

前不久,邻居叔叔给儿子完婚,他家门口设了一个大锅让乡亲们品尝小饺子。邻居、亲朋好友谁来都可以吃饱并带回一份,平日不常见面的邻居闻着香气来了,路过的陌生人也会上前讨个口福,小孩子们拿着小碗也来了。“慢点,小心烫……”“没事,来者都是客,管饱吃好……”掌勺的大厨边盛饭边吆喝。

父亲说,那是邻居叔叔借着儿子结婚,用这种方式答谢亲朋好友哩!碰巧那天我也回去了,妈妈拿着自家的碗,给我舀了一碗小饺子,我赶紧往嘴里塞了一个吃起来,还是以前那个味道……或许,这就是家乡的味道,一辈子也忘不了。

(单位:渭南市文化艺术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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