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仪式感

朱金华

小时候，年味儿是从腊月就开始弥漫在空气中的特殊气息。

那是一种混合着喜悦、期待与忙碌的味道。腊八粥是年味儿的开篇，母亲天不亮就起床，将储存了几个季节的红豆、红枣、糯米等食材浸泡、搓洗，放进锅里慢慢熬煮。一家人喝着热乎的腊八粥，年味儿在这香甜的粥香里悄然扎根。

进入腊月二十三，年味儿愈发浓烈。这一天是送灶君上天的日子，尽管我家是二十四过小年，父亲还是撂下繁忙的工作专门从单位赶回。送灶接灶这等年节里的重要仪式得由家主亲自操持，在锅台上摆上糖果、烧饼等供品，嘴里念念有词，祈祷灶王爷上天言好事，保佑家平安。我们姊妹几个站在一旁，磕头作揖，眼睛不离盘中供品，分得一两颗糖果，不仅甜在嘴里，更让年味儿有了甜蜜滋味。

接下来的日子，母亲带领我们洒扫庭院，清理杂物，扫道场、扫漆灰，挑水劈柴。父亲白日里上班，晚上赶回家为乡邻写春联、画灯笼画。墙壁上张贴着崭新的年画，是寓意吉祥的胖娃娃抱鲤鱼。年味儿，在这忙碌的清扫和喜庆装饰中愈发醇厚。

大年三十，父亲打发走最后一拨来请写春联、请画灯笼画的人，开始挂灯笼、贴春联。堂屋的春联最先张贴，接着是厢房、卧室。院子大门的春联最后张贴。春联飘着翰墨清香，年味儿从这一抹鲜艳的红色中满溢而出。

母亲精心烹饪的一桌菜肴端上堂屋大桌，父亲虔诚地在香火桌前点上香，一家大小分次磕头作揖，然后围坐饭桌，吃着丰盛的年夜饭。每道菜都蕴含着美好祈愿，鱼寓意年年有余，红薯圆子象征团圆……年夜饭的香味和家人的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构成最温暖的年味儿。

年夜饭后便是守岁。一家人围坐火炉，刚过子时，鞭炮声开始响彻夜空，点燃了整个村庄的节日气氛，空气中弥漫着鞭炮的硝烟，那是年节最热烈、最奔放的味道。我和伙伴们提着纸扎的灯笼，兴奋地满院子跑，时而探手上衣口袋里的几毛压岁钱，时而摸摸裤兜里分发的鞭炮，生怕有什么闪失。这浓浓的节日氛围，仿佛整个世界都沉浸在欢乐之中。

在我心中，年味儿充满亲情、欢乐、传统和仪式感。每当新年的脚步临近或远去，我总会想起逝去的岁月，想起浓郁的年味儿，心中满是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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