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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75期:第03版 百味

矿工父亲

语音播报: 语音播报

赵松伟

他一生素衣节食,不喝酒,不抽烟,没出过远门,更没有一次像样的长途旅行。他最贵的衣服就是那件不超过三百元钱的羊皮棉袄;他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他工作的煤矿。他最大的心愿是退休回到农村,陪妻子逛庙会、听大戏,在农村安享晚年。

这便是我的父亲,一个身材矮胖、年过八旬的花甲老人,一个将大半生奉献给矿山的退休工人。

1958年,父亲响应国家大生产号召,加入了声势浩大的炼钢队伍,在蓟县附近的一个小钢厂当炼钢工人。偶有一次,远在煤城的一个亲戚托人给父亲捎来消息,告诉他某煤矿招工,让他去看看。为了生计,父亲背井离乡,独自奔赴千里之外的煤矿。自此,父亲便与煤矿打上了交道。

那一年,他才二十出头,在煤矿这一待便是三十多年。可以说,他把自己最美好的青春都献给了矿山。

听父亲讲,他来到煤矿后,住的是简易房,吃的是大锅饭,干的是要命活。这些对于一个从穷窝窝里走出来的农民来说,他一点都不在乎。因为这份工作,可以解决当时因饥荒而每天饿肚子,还能挣钱补贴家里,这对他来说已经很满足。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初,煤矿工作环境和安全防护设施非常简陋,由于没有像样的大型高科技采煤设备,全凭人工挖煤,极度危险。因此,家里特别担心父亲,每次来信都千叮咛万嘱咐。而他也是万分小心,每次下井前,都要仔细检查携带的矿灯及安全工具,工作中按章作业,所以,在父亲下井工作的日子里,从没有发生过大的安全事故。这对我们家庭来说,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

父亲在井下干过掘进、采煤、机修等工种,但不管干什么工作,父亲都认真负责,从未出过差错。他几十年如一日,每天从宿舍到井口,从井口到工作面,来回十几里。从井下一起出来的工人都是一样的脸黑,穿一样被汗水和煤尘渍出来的工作服,戴一样的矿灯安全帽。只能靠个头、语音形态,分辨出哪个是父亲。

我六岁那年,跟随父亲来到矿山,与他同住宿舍,看到他的舍友三班倒,非常辛苦。他们工余时间十分单调,偶然看场电影,多数是下棋、聊天、打扑克。那时候,父亲工资不高,每月除了给我生活费以外,大部分工资都寄给了家里。逢节假日,父亲就加班。后来我才明白,节假日没人愿意上班,父亲是自愿的,为的是挣点微薄的加班工资。

矿上每年只给一次探亲假,所以父亲很少回家。一年到头,除了农忙回去一趟,其余时间全在矿上,就连春节也难回家一趟。那时候,家里家外全靠母亲操持,特别辛苦。父亲五十五岁那年,办理了退休手续,回到农村与母亲团聚,两人相守,安享晚年。

父亲一生正直,遇事从来不爱求人。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矿上解决了好多农转非户口,父亲有的同事头脑灵活,早早动手,通过关系都将自己的子女送到了城里,后来还在城里买了房落了户。而父亲却将精力和心思都用在工作上,耽搁了母亲和姐姐搬进城市的机会,也没有在城里分到一套像样的房子。我工作以后,单位给解决了房子和户口。为此,父亲落下了母亲的埋怨。但父亲那坚强自立、耿直善良的做人之道,足以让一生享用。

现如今,父亲虽已年迈但依然勤劳,每天早早起床,锻炼身体,打扫卫生,给院子里的菜地浇水,日子过得悠闲自在。每逢集会时,父亲便带上母亲去集市上听大戏。虽然父亲耳朵已接近半聋状态,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但每次见到他开心的表情,我知道,父亲的内心是幸福的。

我深爱我的父亲,因为我是矿工的后代,是父亲教育了我做人之道,不管我走得多远,父亲永远牵挂着我,我为有这样的父亲而骄傲、而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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