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姥爷的三种境界

退休后，真正加入了老年人的行列。虽然不用打卡刷脸，但还是一样要起早贪黑。接触最多的要么是老的，要么是小的，老的是六十至八九十岁的老汉老婆，小的是刚出生的或者是幼儿园的小朋友们；老的可以交流，小的可以解忧。我发现一种现象，老的百分之七八十的都是姥姥姥爷，也有的是爷爷奶奶。最爱瞎折腾的是姥姥，像只老母鸡咯咯叫，自己忙不说，把一家人指挥得团团转；最可怜的是姥爷，忍气吞声，忙得是丢东忘西，少不了拌嘴。

从女儿怀孕，住院生孩子，孩子幼儿园到小学，锅碗瓢盆敲起来，油盐酱醋买起来，彩色的衣服飘起来，小童车推起来，上学的小书包背起来，从早到晚忙起来，日子越过越精彩。王国维说诗人的三种境界，也可以说是姥爷姥姥的三种境界。

女儿怀孕了，我们离别了最熟悉的地方，告别了亲人，远离了朋友，背上背包，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提着大包小包，奔走在机场、高铁、高速路上。女儿怀孕了，最高兴的是妈妈，最紧张的是妈妈，最忙碌的也是妈妈。首先是女儿的饮食，特别是反应期，想方设法调剂膳食，增加营养。其次是穿衣，要穿纯棉的柔软的，还悄悄为小外孙购买衣物用品。第三是休息运动，监督女儿不能玩手机电脑，防止辐射，影响婴儿成长，搀扶女儿散步，陪伴女儿定期去医院检查。担惊受怕，忙不停，吃不好，睡不好，人瘦了，性格也变了。最紧张最担心的是预产期越来越近了，比自己当年生孩子还紧张，当孩子进了产房，姥姥就没有坐下过，攥着两只手在产房门前转圈圈，医生说“生了”，她来不急问男孩女孩，抢先问“母子都好吗”？

母子出院了，高高兴兴回家了。尽管有育儿嫂或者保姆，姥姥还是不放心。“奶热了吗，烫不烫？纸尿裤换了吗？给孩子按摩了吗？”顾不上化妆了，穿衣吃饭也顾不上讲究了。陪伴外孙体检、打防疫针、去游泳。一天没有空闲的时候，午休也没有了，晚上保姆睡了，自己才睡。

上幼儿园了，早上送下午接，最怕幼儿园老师发微信说孩子裤子尿湿了，赶快送新裤子去。双休日节假日，不但不能休息，管了小的还要管大的，超市要赶早，饭食要丰富。还有各种班，绘画、钢琴、唱歌、游泳、跳舞、跆拳道，名目繁多，学费不低，不输在起跑线上，孩子失去了童真，姥姥姥爷无怨无悔，往日的衣衫成了袍子，消瘦的身体支撑不起，裤腿长得拉地，上衣宽敞如大衣。独生子女，养了子女养孙子。而且要成为多面手，洗衣做饭拖地板，购物买菜倒垃圾，哪个超市价格低，大小事情皆具细，开车接送包到底。

俗话说“有苗不愁长”，小外孙渐渐长大，而且有了思想，他把家庭关系分得很清楚，爷爷奶奶，姥姥姥爷。虽然与姥姥姥爷朝夕相处，感情很深，与爷爷奶奶见得少，但并不影响他们的沟通和感情，这就是血缘关系，这就是父系社会。他高兴了、感动了会说：“我长大了要给姥爷买越野车，因为姥爷个子高，开上舒服，还要给姥爷买个大大的摩托车，开上威风，最后买一套别墅给姥爷……”他不高兴了会说：“我说给你买东西是骗你的。”生气发飚时直接说：“回你们的某某市去！”姥爷无语，你还没有长大，要上小学上初中，要人接送，等你能独立了，姥姥姥爷会与你们保持距离。

疼孩子的姥姥唠叨不休忙个不停，可怜的姥爷想起一句老话“外孙子是狗，吃饱了就走”。也许等他们长大了，就像倪萍回忆自己的姥姥一样，会流下几滴热泪。因为姥姥姥爷陪伴他们的时间超过了他们的爸爸妈妈。

爱自己的女儿，你就得出力，你就得尽心，因为爱就是付出奉献。但你一定要知进退守分寸，否则，不仅仅是失去自己，也许会失去尊严。

假若你读懂我写的文字，那你一定长着丈人爸的脸，和我一样可怜！  □侯振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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