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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62期:第08版 陕煤四版

收割

龚峰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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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我一路小跑喘着气向村北我家的那片坡地赶去。昨天就和父亲说好了,今天要和他一起去地里收割油菜。母亲当时还一个劲地阻止,说我干不了弯腰下苦的农活了,我还拍着胸脯豪迈地立下了军令状:就是干不了也要陪着父亲去晒晒太阳。

今天尽管父亲起床后所有的动静都尽量压得很轻,我还是听到了,随着一声关门的咣当声,我克服了眼睛的打架状态一骨碌翻身下床。没顾上洗漱,接过母亲递过来的水壶、干粮和镰刀立即启程,心想走快些就能赶上父亲。一路上早起觅食的鸟儿和虫儿都已经忙碌开来,伴着清晨的露水,繁茂的草木绿得养眼。路边油桃树上乒乓球大小的泛着红色的桃子就像一颗颗玛瑙安静地挂在枝头;高大的核桃树上结满了果实,吸引了一窝喜鹊在上面安营扎寨,筑起了巢穴……我一心想赶上父亲,不能停下来欣赏这些美景。不一会儿,走过了一片生长着竹子和杂木的山林,来到了长着大片油菜和小麦的庄稼地里。已经有早起的人们挥舞着他们的镰刀,将多半人深的油菜割倒,油菜被整齐有序地放到了地里,饱满的菜荚张扬地伸向四面八方。坡地里的小麦比水田里的熟得早,微微泛黄的麦穗预示要不了半个月就能收获了。老天爷自有安排,他不会让同一个季节里播种的几种作物同时成熟,那样农民们可受不了。

紧赶慢赶了一路,还是没能赶上父亲的脚步,加之路上和碰到的几位乡亲们简单地聊了几句,等到了地里,弯着腰干活的父亲,早已放倒了一大片油菜。父亲指了指地边放的手套示意我戴上,我笨拙地跟在父亲的身后,挥舞起锋利的镰刀,向一颗颗油菜进军……有些年头没干过农活了,年少的时候有父母、哥哥的庇护,跟去地里的时候,干的都是最轻最简单的活。农民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更多依赖的是老天爷的恩赐,有时劳作了半年,可能连一点收成都没有。记得有一年也是这个季节,天下了一个月的连阴雨,麦子最后都长了芽,没有存粮的人家只能吃长芽的麦面。我是农村长大的孩子,农民的辛苦我是切实体会过的。一边干活一边和父亲说着过去的事情,手中的镰刀渐渐地就轻快了起来。父亲说,这片坡地他前些年连着种了几年油菜都只开花不结果,气得他好些年都只能种别的。去年他听村里人说坡地不收油菜,是因为地里缺硼肥,就按配比施了足够的硼肥试试看。没想到,多年不收油菜的地里竟然长出了压断枝条的油菜荚,看来不是地里长不出,是自己不懂得科学种地!看着父亲一脸自嘲和满足的笑容,觉得他是那样的淳朴和可爱,将近七十的老父亲的心血管里,去年才被医生装进去两个支架,本来我是反对他再干农活的……

伴随着嚯嚯的收割声音,一大片倒地的油菜在我和父亲身后整齐有序地排起了队伍。父亲胸有成竹地说割倒的油菜晒过三个太阳,再翻过来晒两三个太阳就能打干净油菜籽了,打油菜籽的活将是比今天劳动强度更大。父亲高兴地估算着今年的油菜产量,我被他的干劲感染,拿着镰刀的手利索了许多,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升得高了。父亲说:“这片地将近一亩,正常情况下一个劳力一天只能割八九分地的,我们两个人已经割了一半了,今天太阳大,上半边地里的油菜没有下半边的黄,正好让多晒一天,菜籽将来饱满榨的油香。”父亲将两把镰刀和没有吃喝完的东西一下子拿起,我挺直了酸痛的腰杆,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就像小时候一样,跟在父亲身后朝远处山坡下的家走去。(陕北矿业龙华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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