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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92期:第04版 百味国际

旧居

曹延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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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秋三场雨,麻布扇子高阁起……”以前老人们经常这样说。处暑过后,旧居的门房口吹过了第一缕凉风,今年的“秋老虎”似乎打了盹,没有往年的蛮横霸道。这个时候回到旧居,或许更多的不是避暑,最让人忍不住的就是无尽的怀想。

连日的阴雨,导致屋檐上的粘土瓦滑出了约莫一寸长,可想而知,屋顶的瓦片已经接不上了,平平整整的屋檐早已是高的高、低的低、缺的缺、漏的漏,就像人到暮年时的牙口,母亲提醒我,没事不要在周围瞎晃悠。我站在台阶上透过玻璃向屋里四下看了看,地上还摆着一对红黑格子的皮革沙发,上面的土有硬币厚,墙上几张褪了色的宣传画,半悬在空中,为八卦形的蜘蛛网提供着力点,墙的中间还挂着一个中规中矩的朱红色四方相框,里面的相片貌似还在,相框外的玻璃已经裂了纹。从屋顶瓦槽溢出来的雨水顺着墙面的泥皮渗下来,刚好到了镜框后面,墙角的一块还湿着,屋檩已是腐朽不堪。很早时,母亲就告诉我说:“儿子,你就是在这间瓦房里出生的,那时候村里纯砖瓦结构的房子可不多,可惜在里面住的时间并不长。”我接着问时,母亲就不说了。

我在相框里找到一些早时自己和家里人的照片,本来应该是彩色的,由于潮湿,多个地方就改变了原本的颜色,掸去上面的灰尘,拿起来夹在书里,其中一张让我最为印象深刻,是母亲炒菜时的照片,依旧还可以看到房间里的陈设,长腿茶几、高低柜、三斗桌子都是那时候的流行摆件,我盯着照片仔细端详了许久,然后又放了回去。透过照片我似乎闻到了那时候的味道,一股烟熏的土炕味,一股水撒在砖地上的土腥味……

多少年了,屋外那棵老枣树仍然屹立在那里,枯了旧枝换了新芽,轮廓比之前小了一圈,已找不见一颗像样的青枣,像一个睿智的老人,静默着什么也不说,它似乎看懂了我此时此刻的心思。工作之后,忙于生活有的时候无暇顾及四季的更迭,更没有时间去捡拾那些残存在旧居里遗落的记忆。这时,一阵凉风顺着大门吹了进来,枣树的叶子落了一地,我似乎看到了那个坐在大门外,双腿耷拉在青石门墩中间门槛上的自己,一边敲打着当当作响的铜门环,一边急切等候着饭熟。我发现这座平静的旧居就这样不知不觉,把它固有的气息,渗透进到了我的骨子里。

一遍遍,我徜徉在这冷清安静的院落里,沉思、怀想,那些旧物,被岁月踏出了泛黄的颜色,这种颜色,有一种忍隐历遍大千后的静默,而这座旧居就在静默中等待故人灵魂的皈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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