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壕里的故事

土壕，是生产队村北的一块田地，因距地面有3米多高，自然形成一个见方的土壕，约有五六亩，大多种小麦、玉米和谷物。

土壕里面故事多。三夏大忙，劳作之余，我在土壕逮过“蝈蝈”（俗称：油葫芦），那是人生一种欢愉；秋季，在土壕浇过玉米地，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有窑洞避雨），那是人生一种惬意。一天，在土壕歇晌，听一位老农说道：“甭小看了咱这土壕，早年这里曾屯兵打过仗哩！”我兴奋地一再央求他讲讲那打仗的故事。他向我娓娓道来——

“1949年麦收前，国民党马家军骑兵先头部队气势汹汹到了咸阳原，那会儿我只是个10来岁的娃娃。一天，我大（陕西方言,意指爸）带我到地里干活，老远瞅见一队骑着高头大马挥舞马刀的人，嘴里不住嚎叫着，朝我们奔过来。那会儿咱小，没见过这场面，吓得我直往我大身后躲，我大急忙拉紧我的手往路边麦田闪躲，很快这路人马冲到我们跟前，乡村土路不宽展，我们父子俩站立在齐腰深的麦田，我大劝我站着别动。我们身穿粗布烂衫，也许打眼一看是庄稼人，马匪一晃而过，正在发呆，有个像当官的用马刀指着我大厉声道：‘你过来。’我大不慌不忙近前。那个当官用刀指着我大的上衣口袋：‘你口袋装的啥？掏出来。’我大不声不响从口袋掏出一个熟红薯。那家伙原以为是手雷，一瞧是红薯便扬长而去。那时，我常听老辈人讲，马匪贼得很，周围村子，有人携镰下地，只要靠近马匪，不问青红皂白，先在你身上划拉一刀，留个记号，提防你用镰刀砍他。咱这不大不小的土壕曾屯过兵，西北野战军和国民党马家军此处摆过战场，马家军骑兵被打得人仰马翻、落花流水。”他的讲述绘声绘色、头头是道，听得我全神贯注、如痴如醉。

环顾土壕四周，实乃天然屏障，躲可藏，进可攻，退可守。不过我还是半信半疑，俗话说，眼见为实。多年后，我终于看到2016年3月22日蔡朋岑撰写发表的一篇《咸阳阻击战：马家军骑兵的丧钟》一文，该文提及：“1949年5月中旬，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野战军发起陕中战役，解放了以西安为中心的广大地区，野战军主力已经进至西府地区（即西安以西，泾、渭河之间地区）。与此同时，划归第一野战军建制的华北野战部队第十八、十九兵团正积极准备由晋入陕，参加解放大西北作战。……”

历史是一面镜子。史料足以见证那段咸阳往事。如今土壕早已填平被征为建设用地，但历史仍在心头萦绕。难怪有人说，每一段历史，都有一个密码。只要时间、地点和人物组合正确，无论尘封多久，那人、那壕、那故事都将在遗忘中重新拾起……

关注公众号，随时阅读陕西工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