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话传家风

□马俊

冬至是夜晚最长的一天。寒冷的冬夜如果不做点什么事，感觉实在难熬。记得小时候，家族每年冬至都要凑在一起，围炉夜话。大家围着一只偌大的炉火，一边聊天、一边在炉火上烤食各种美味，就跟除夕夜守岁一样，特别温馨。在这个过程中，祖父总会不动声色地传承着我们家的家风。

一大家子人凑齐了，我们把祖父和祖母围在中心，众星捧月一般。在祖父看来，好的品格才算得上是家风。祖父总是教育我们，遇事保持乐观，心愿总有一天会达成。“乐观”这个词，祖父不常说，但他的话分明就是在教我们乐观。

父亲首先开口：“今年我跑了一趟东北，最后灰溜溜地回来了，一分钱也没挣着。”父亲说完，叹了口气。祖父朗声说道：“怎么能说灰溜溜呢？咱出门回家都是堂堂正正的，没做成事也不能丧气，更不能丢了志气。没挣着钱不要紧，挣到了经验，挣到了教训！”父亲听了这话，来了精神，说：“爸，你这话说对了，现在我心里有底了，明年我还打算出去，不信挣不到钱！”祖父是这场冬至夜话的主导者，把控着大家谈论的话题，也把控着谈话的基调，几句话就把父亲说得斗志昂扬起来。

大家的交流欲望高涨，围炉夜话气氛热闹起来。二叔说：“今年对我来说，就叫流年不顺。田里的麦子、玉米没种好，想种点西瓜试试，结果西瓜的销路没打探好，弄得好几车西瓜都赔了钱。”二叔的话让大家都沉默了。二叔家今年确实干啥啥不顺，这我们都知道。只听祖父说：“没有啥流年不顺，你的心顺了，干啥都是顺的！”二叔听了后，低头不语。

祖父继续说：“你们还记得吗，那年夏天连阴雨，咱家的土坯房塌了。但一家人没有灰心丧气，想办法，用最快的速度建了新房子。还有那年大旱，吃都吃不饱，青黄不接的时候，我带着你们去城里找活干，最终熬过了那一关。”祖父这样一说，又把大家聊天的兴致激发了出来。大家纷纷开始“往事大回顾”，讲起那些年经历的种种不易，最后又是如何战胜了困难。

散场前，祖父开始总结发言：“人这辈子就这么回事，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遇上事了，就使劲儿扛着。就像冬至夜一样，虽然是最长最黑的一天，但慢慢熬，熬着熬着就熬到了天亮，天亮了，白天就开始一天比一天长，日子也开始一天比一天好。咱也一样，遇到啥事也不要灰心，日子总会过得越来越好。”

祖父的话，总结起来就两个字：“乐观”。他借冬至夜的特点，给我们讲寒夜尽头是光明的道理。年年冬至，岁岁夜话，我们家族人牢牢记住了遇事乐观的道理。遇到难事，我们会怀着对光明的憧憬，迎接新的黎明和胜利，家风因此代代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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