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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85期:第08版 陕煤四版

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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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方义

19岁之前是我人生的第一阶段,这个阶段我很崇拜父亲。我记事的时候,父亲就是生产队队长,管理着生产队200多口人,从思想工作到农活安排、口粮分配,全队人的生产、生活父亲都管。村头柳树上系了个铁铃,只要父亲摇铃,就摇响了全队的“集结号”,全队的劳力都出工了,犁地、耧地、耙地、耱地、下种、插秧、收割及粮食挑运等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铃声再次响起时,全队社员都放工了,大家收拾农具成群结队往家走。全队社员的家庭矛盾、邻里纠纷、婚丧嫁娶都要找父亲。经常是闹得不可开交的双方,在父亲的协调下,又重归于好。他亲自参加生产劳动,脏活、累活带头干,社员们很服气,不遗余力地拥戴他。那时候父亲很忙,也很充实。家乡流行一种地方戏叫琴书,父亲听一遍就能记住,他经常讲给我们听,如《杨家将》《岳飞传》《隋唐演义》等,讲一遍,我就能复述,就讲给其他小朋友听,良好的记忆能力就是那时候练就的。我12岁的时候,生产队改为村民小组,父亲便任组长,村里开始包产到户,家里承包了36亩责任田,又开了20多亩荒地,就凭这60亩地,养活全家9口人。父亲种地的特长再次得到发挥,地里的庄稼打理得井井有条,家里的猪牛鸡鸭也都养得很好。我们家也成为全村有名的冒尖户、万元户,家里的土房变成了楼房,哥哥姐姐先后成家立业。那时候,我以父亲为荣,提起父亲我脸上有光,觉得父亲是个了不起的人。

19岁到40岁是我人生的第二阶段,身上多了几分傲气,觉得父亲也很一般。19岁的我考上了大学,在当时的80年代,农村孩子能考上大学,绝对算得上百里挑一。我考上大学,吃上了商品粮,而父亲只是一个农民,优越感由此而生。参加工作后和父亲聚少离多,父亲对我特别客气,一见面就给我发烟,还经常夸我,说我有本事,比他强。每次回家,他都亲自上街买菜,让妈妈给我做好吃的。父亲有时还叫上哥哥们陪我喝酒,高兴了还和我划拳,他的拳划得很好,经常赢,赢了拳,他很开心。父亲依然当他的村民组长,依然经营着他的几十亩土地,依然没日没夜地在地里劳作。那时候,我觉得父亲很普通。

40岁以后是我人生的第三阶段,在经历人生几次挫折以后,我又开始佩服父亲。我母亲77岁得了脑血栓,直到87岁离世,一直在卧床,那10年时间,父亲不离左右,照顾母亲的生活起居。母亲病重的那几年,已经完全不认识人了,整天躺在床上大声呻吟,父亲不离不弃,天天守在母亲身边。10年的相守,儿女们越发敬重父亲的坚毅、执著和伟大。我不得不重新审视父亲,父亲文化不高,是因为他小时候生活在旧社会,家里穷,没有条件读书。父亲当了40多年的生产队队长(村民组长),一直到70岁才退出,连续40多年能得到村民的信任,这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父亲和母亲一生养育了7个子女,一直到他们都成家立业。我1992年结婚时,父亲给我寄了5000元,那是他卖了3万斤稻子换来的。即使是在现在,让我养育7个子女,我做不到。父亲在母亲病床前坚守了10年,让我见证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情,这一点尤其可贵。

如今我55岁了,父亲今年90岁了。我的血糖比父亲高,血压也比父亲高。打起麻将来也是他赢得多,我输得多。我总结父亲高寿的原因为:心胸宽广、心地善良、真诚无私。比起父亲,我自愧不如。(陕煤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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