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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06期:第04版 百味

两棵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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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家声

小时候,父亲让我跟他一起去林圃买树苗。我看中了漂亮的石榴树,而父亲选了一棵朴实的国槐。

那棵石榴树在小院里恣意地扭曲着自己的身躯,而国槐则悄悄地舒展着它修长的体态。父亲问我为什么喜欢石榴?我回答:“因为石榴花袭人,又开得持久而美丽,石榴酸甜好吃……”

石榴和国槐的幽香笼罩着年少的梦境,火红的石榴花盛开了一年又一年,但树身仍是一握之粗,浑身扭曲成一种疯狂。那国槐已经又高又粗,挺拔的身姿摇曳成小院一道亮丽风景。上中学那年,父亲依然问我为什么喜欢石榴?我说:“石榴树的躯干是一种艺术,一种畸形变异的美……”父亲微微一笑说:“艺术只是艺术,毕竟不是现实,也不能当饭吃。”

20岁那年,一度放纵扭曲的我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那天回到家中,见父亲正在砍伐国槐身上的变异部位。我向父亲坦白了自己的错误,他没有批评我,只是默默地修着树。他沉默了半晌说:“你现在还喜欢石榴树吗?”我迷茫地摇了摇头。父亲和蔼地望着我,用满含期望与鼓励的语气告诉我:“你看这国槐虽然没有石榴花的娇艳,也没有石榴的可口,但它朴实无华。即使国槐身上有了点外枝,但砍掉之后,依然是栋梁之材!”我明白了父亲话里的话。

长久以来,我一直在沉思回味父亲那句话。青年爱慕虚荣的我一时犯了错,但是只要真心悔改,依然是前途光明。

多少次,面对父亲苍老而憔悴的面孔,几多话语哽咽喉头无法说出。父亲,虽然我犯了错误,但我并不气馁,人言浪子回头金不换,相信你的儿子定会变成有用之人。

数十载风雨人生路,直至今天,父亲栽下的那棵树依然在我心头摇曳,不断催我前进,教我成材,让我终生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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