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家

□任卓越

临近年关，已至深冬。12月的西安城，天气寒冷，我开着车急着赶回家，但在下班点的晚高峰，车辆只能走走停停。在城墙外等红灯时，透过窗，看见车站旁有炒栗子的小摊子，炉火红红。摊主是位胡子拉碴的男人，站在铁锅前掀动铁铲，不停忙碌。我停下车来，买了一包，在车水马龙中，哈着气，品尝着栗子的苦和甜。夕阳余晖中，喧嚣世界里，此番景象倒是透着一丝说不出的寂静。

不知从何时起，我开始了怀旧，旧书摊、古建筑甚至不经意瞥见的炒栗摊就会引起我对过去的回忆和怀念。

记得从前，母亲早早就开始称上几斤肉，然后剁碎灌香肠，挂至阳台风干。天寒地冻时，自然餐餐不离酒杯。暖烘烘的厨房，一家人坐在一起，饭香四溢，灯火可亲。有时饭时到了，饭还没好。小孩子说饿就饿了，大人就先在灶肚里烤个馍和红薯，贴着灶壁，小火慢慢烤，烤得里面热、外面焦，磕磕草木灰，拍打几下，那种微焦味、小麦面味，还有隐隐的草木灰味，一下子就冒出来了——此番场景治愈了我很久，即便长大之后，依旧是我向往的幸福。

今年，在工作中、在生活上有一些不如意，心里有时像有一匹脱缰的野马，向往着广阔的天地，憧憬着明天，希冀着后天，想要突破，可深知自己有太多地方需要成长。常常在深夜中思考许多，听着枕边的那台收音机——它像外面世界派来的信使，低低地流出音乐或者话语，如汩汩的山中溪流。间或，阳台外的铁轨传来火车经过的震颤声，一直传到身下，屋内像发生着轻微震动。对人与事都那般敏感的神经，总是令人多愁善感，现在回头看，都是轻浅不过的人与事，但却让我们忘记了生活的本质和温暖的点滴。闻遍世间天籁音，不及满堂欢笑声。

吃完炒栗，我重新启动汽车，驶向家的方向。何须叹别余晖尽，人间华灯才初上，前面的路比走过的路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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